這不是什麼秘密，保安旅上上下下都知道，除了鹽的生意，旅里還有其他收入。

    曹老大從不喝兵血、辦事又公道，所以弟兄們過得非常舒坦。每個月都能按戰前的標準拿全餉，端午、中秋和過年都有獎金，就算二等兵拿到手的錢都比中央軍的連長多。當兵就有安家費，傷了有補助金，陣亡以後還有撫恤，光是上次發的糧食就足夠家裏人吃上一年。46師那幫傷員聽的目瞪口呆！

    軍隊不像其他工作，覺得上司不好就可以炒自己魷魚換個其他地方待着，27軍的傷兵們知道保安旅待遇不錯，所以只有羨慕的份。只有當部隊被日本人打的七零八落、官找不着兵、兵尋不着官時，換個東家才算「合法」，否則遲早得惹上麻煩。

    曹二寶沒指望傷員們會立刻跳槽，就是跳槽了他也不會收。27軍的范漢傑司令可是天子門生，從他那裏挖牆腳無異於從狗嘴裏搶骨頭，一個不好老范能反過來把保安旅一口吞掉。故意派人在傷兵出沒的地方晃悠，用各種方式在他們心裏灑下種子，這就足夠了。

    雅格布帶着參謀們仔細推算過，丟掉曲沃和侯馬對保安旅未必是壞事，至少「以戰促訓」的計劃可以變得簡單很多。原先離陝州最近的日軍在鄉寧縣，山高路遠，重裝備根本運不過去。現在出擊的路程少了將近一半，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平原上活動，行動的成功率至少能增加兩成。

    相對於鄉寧地區，弟兄們對曲沃一帶的地形要更為熟悉，當初幫第四集團軍修工事的時候旅里沒少派人參加，連雅格布還幫着改進過防禦體系。日本人重新佔領曲沃的時間並不長，這會估計還來不及對工事做大的改造，所以佈置在縣城裏的小玩意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曹二寶也在那邊待過幾天，不過不是為了搞什麼建設，而是去拆鐵路，城內城外都沒少跑，指揮起來不至於空對着地圖瞎比劃。

    最大的問題還在於如何抽調人手，原計劃是準備等黃河開河以後再動手，那時候南岸的人手做個船就過去了。現在黃河上滿是浮冰，就算能冒險把人弄過去、火炮裝甲車這些大傢伙也過不去。沒有重火力支援，攻堅作戰就得拿大把人命往裏頭填，保安旅現在還沒有通過打仗來減少吃飯人數的計劃，所以賠本的買賣沒人會幹。

    經過多次閉門會議，雅格布為首的一幫參謀說服了其他人。開春以後的作戰計劃不變，陝州這頭繼續抽調人手、準備物資，等兩岸交通恢復以後再向曲沃一帶用兵。而黃河北岸的部隊可以隨時出擊，利用北岸現有的裝備和兵力，組織連排級部隊深入敵後襲擾日本人的交通線。

    相對於陣地戰，襲擾作戰的烈度不大，沒有陣地戰那麼鍛煉部隊。可是對於練兵而言卻是極好的，如果計劃周密，可以用相對較小的代價取得比攻堅作戰多得多的經驗。關鍵是那些連排級軍官可以在戰鬥中學會主動思考，增加他們對部隊的掌控能力。

    老計劃是練兵，現在增加的部分還可以訓練軍官，這倒是個不錯的收穫。

    說句實話，弟兄們根本不願意參加游擊作戰，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實在有損正規軍的面子。雅格布是正規的軍校出身，尤其看不起這種野路子打法，不過在研究完八路軍的戰果以後，他改變了主意。單就中國軍隊的裝備而言，和日本人面對面的作戰並不是一個好主意。缺乏炮火，讓很多訓練有素的老兵未曾接敵就傷亡慘重；缺乏卡車和馬匹，使得部隊的機動性和後勤補給能力幾乎停留在上個世紀的水準，即使在戰鬥中取得優勢也難以擴大戰果；缺乏足夠的彈藥，即使是老兵也沒有經過足夠的射擊訓練，在一百米左右部隊能在對射中給日軍造成傷亡，在二百左右，命中率就會下降的非常厲害，在三百米的距離上，只有少部分老兵才能取得戰果……作為一個歐洲軍人，他很難理解中國軍隊是怎麼在日本人的立體進攻中堅持下來的。

    八路軍的作戰模式讓雅格布看到了一條新路子。穆斯林們說，山不就你、你就去就山。不管什麼打法，只要能讓日本人難受就行。

    用裝備精良的小部隊去打游擊戰，這在山西還是頭一回。以前日本人遇到的對手都是缺吃少穿、彈藥不濟，延安那邊的部隊也好、重慶麾下的也罷，和日本人一比，都和叫花子沒什麼區別，這回換個新對手不知道會不會給大家帶來新驚喜。

    黃河北岸現在有兩千九百人的部隊，負責演戲的老弱病殘有三百多，再除去必須留守的九百人，每次能動用的不過十個輕裝步兵連總共一千五百人。就這麼點人手，在沒有重武器支援時對付日軍兩個中隊防守的據點都夠嗆。但是放在交通線上就不同了，日軍運輸隊能動用的護送兵力不會超過一個小隊，一個裝備有大量衝鋒鎗的步兵連沒可能打不贏，退一步來講，實在不行還可以退回中條山。

    世界上沒有什麼萬無一失的計劃，只能儘可能多的做準備。出擊部隊的武器特意做了調整，九二步兵炮和馬克沁重機槍實在太沉，每個排增加兩具擲彈筒、步兵連增加一門60毫米迫擊炮。考慮那一帶缺糧、缺水，沒人每天額外配發兩個蘋果，那玩意又解渴又抵餓......曹二寶親自打電話到北岸的部隊，每個負責帶隊的連長都一一做了交待，不求戰果，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路。

    掛掉電話，曹二寶不禁自嘲起來，天知道自己怎麼變的那麼婆婆媽媽，天天盼着手下的弟兄們能獨當一面，可是一放大家獨自出家門，又怕他們會出事。

    放下北岸的事情不提，西安城那邊的事總算出了眉目。表叔親自出馬，僅僅用了三天就把城內的日本間諜網弄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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