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勁的山風讓夜襲隊遭了一夜的罪，這會終於開始收福利。

    不可否認，日本炮兵的水準很高，瞄的准、打的凶，所以彈着點總是查那麼一點點。

    碎石頭一堆堆的往下掉，狹窄的山道添了十來個大坑。有一段狹窄的地方只剩下半尺來寬，漫說背着幾十斤的裝備，就是空着手走過去都費事。

    好運氣終究會用完，留下幾個觀察哨，孫達成帶着弟兄們撤往了二戰陣地。雖說有個簡易的防炮陣地，這玩意效果如何鬼才知道。撤退前弟兄們架起九二步炮朝山下鬼子猛砸一通，且讓下頭的鬼子先折騰吧！

    炮擊還在繼續，就算傻子都知道山炮第一聯隊的人是在嘔氣。他們就像幾十年後的櫻木花道，越是罰球不中越是不肯認輸。

    終於，在萬眾矚目中，有一發炮彈落在了平台上，可就這一棵獨苗他麼還是顆啞彈。一個新兵戰戰兢兢的從防炮掩體裏走出來，輕手輕腳的把他捧起來扔下山崖。炮彈在山崖上連撞十幾下，居然響了。

    四百次罰球只有一中，還被裁判吹了超時，再強大的心理也撐不住這種打擊！親自操炮的炮兵中尉怒了：「巴嘎！」他猛地一腳踹在身邊的彈藥箱上。

    在那一瞬間，中尉忘記了彈藥箱旁邊堆着的十幾發炮彈，十幾引信被裝好的炮彈，地上還有一堆剩下的炮彈殼。

    引信和彈殼碰撞後發出的那一聲脆響還未傳開就被炮彈引爆的巨響所掩蓋，十幾枚七五山炮取得了今天最大的戰果，一門九四山炮全毀，另一門嚴重損壞，兩個炮兵分隊和一個觀測分隊全歿！

    木下大尉不喜歡火炮發射時的動靜，藉口要組織進攻躲在遠處的帳篷里研究地圖，幸運的躲過這一劫。可他心裏卻沒有任何死裏逃生的喜悅，沒有炮兵支援，他的部隊不可能突破山上的封鎖，貽誤戰機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不過細想之下，事故不是一點好處沒有，?重要武器被人家繳獲照樣是大麻煩，這下昨晚丟失九二步兵炮和重機槍的黑鍋有人背了。

    仔細斟酌了一會，木下大尉又起草了一份電報：炮兵中隊與敵炮戰中損失慘重，九四式火炮被毀兩門，彈藥殉爆中我部兩門九二步炮和兩挺九二重機槍被毀。

    不說要支援，不說人員損失，聯隊長閣下看着辦。

    回電來的有些遲，沒有狂風暴雨的辱罵，沒有疊疊不休的質詢，內容很簡單：「轟炸機兩架將於下午三時到達，限你部於下午五時拿下山頭陣地。」

    第一個答覆算是驚喜，第二個答覆就是催命符。一看署名還是師團部來的，根本沒資格討價還價，木下大尉如墜冰窟。

    武士應該走的體面這些，如果今天一定要戰死，那麼至少應該吃頓飽飯、刮刮鬍子什麼的。附近沒有水源，士兵水壺裏帶的那點水早就喝光了，木下大尉很失望。沒有水就做不成飯，能用來支持部隊接下來作戰的只有罐頭和餅乾，可現在用不着節省物資了，士兵們接到命令，儘量多吃些。

    飛機還有一個鐘頭就到，木下大尉讓士兵學着偵查隊的樣子在背包里裝滿泥土，帶着槍支彈藥就出發了。毛毯、雜物就拜託炮兵們看守，在飛機來之前，他們準備用剩下的跑到試試運氣。

    隆隆的炮聲在送行，登山的日軍官兵卻毫無往日的勇氣。往日是為了求勝而走上戰場，這次純粹為了上官的面子去送死，士氣低落，可想而知。

    留在平台上的觀察哨遠遠望見了登山隊，距離太遠，用不着浪費子彈。現在的威脅來自山炮，沒人願意送死，所以加固掩體才是正經事。

    感謝剛才的那陣炮擊，山上落下來不少碎石頭，大小不一，但是埋進土裏一樣能抵擋彈片。躲在厚實的掩體後面，新兵們心裏好受不少，也學着老兵們的樣子開始抽煙談笑。

    終於，山下的日軍火炮沒了動靜，想來是彈藥耗盡的緣故。觀察哨們還沒開始慶祝就聽到遠處傳來的「嗡嗡」聲，新兵們以前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還在四處張望，帶隊的老兵一人賞了一個爆栗：「把機槍架起來，裝備防空。」

    「你娘個逑嘞！為了咱這小半個班的陣地，又是飛機又是大炮，小日本還真看的起咱們！」新兵們半蹲在掩體裏，學着老兵的模樣做着警戒，雖然有些緊張，可依然在說說笑笑。

    老兵給他們每人發了根煙，又拿了個日式鋼盔坐在屁股下頭，就這屁大點的地方，挨上一顆炸彈就得玩完，能不能活着吃上晚飯就得運氣嘍！

    兩架日本飛機圍着山頭繞了好幾圈，可既不投彈又不掃射，仿佛是來打醬油的。不僅山上的中國兵感到奇怪，連正在爬山的日本人都覺得摸不着頭腦。

    「前頭停止前進，發煙火信號給轟炸機指示目標。」木下大尉有些不耐煩，被寄以厚望的空中支援居然是這種德行：「發電報催促他們趕快行動！」

    其實木下大尉還真是錯怪飛行員，從運城機場飛來的兩架九七式俯衝轟炸機的確遇到了麻煩。轟炸這種半山腰陣地的難度遠超攻擊其他地形，不僅要考慮到地形、風速這種常規因素，還得計算投彈角度和脫離路線。要想把炸彈正好扔到半山腰的平台上，難度和在二十米外把籃球投進籃筐差不多，投不進去是正常，投進去了反而有鬼。

    看見鬼子飛機又降低高度和速度準備抵近偵查，何順動了心思，看來他們是沒注意到山頂的二線陣地，不找點便宜實在可惜。

    大隊人馬繼續隱蔽，兩挺勃朗寧和六挺捷克式構建了一個防空陣地。洋毛子教官說過，要逆着鬼子飛機的飛行路線打，何順親自操作着一挺勃朗寧，槍口一直盯着打頭的那架鬼子飛機移動。

    「打！」不僅山頂在開火，平台上的觀察哨也操着九二式重機槍加入了戰團，頭一架鬼子轟炸的駕駛艙和右側發動機多了一排大窟窿，失控的飛機徑直衝着觀察哨就撞過來。

    「你娘！」觀察哨里的人丟下機槍就縮回了掩體裏，看樣子今天是吃不着晚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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