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蘇辰走上前來，笑着拱手笑道：「王真人，文真人，先前還沒多謝兩位，如果不是你們先行出手，寧某也看不清虎妖手段，此戰又會生出波折。」

    「不敢當寧公子真人稱呼，我們兩個老傢伙都是旁門左道，上不得台面，倒是寧公子一身劍術斬鬼滅妖，神乎其神，實在是生平僅見啊。」

    文姑扯下面紗，輕笑答道

    她也不尷尬。

    不管先前出手是不是丟人現眼，至少還是出過手了。

    打不過虎妖也只是技不如人，後來想到要逃跑，反不是什麼大錯，是人之常情。

    再說了，這不是還沒逃遠嗎，雖然是被虎妖的元神震懾得跑不動，倒也不必分得太清楚。

    虎妖既然已死，凡是出過手阻攔的，自然就都是功臣。

    至少，比起那兩位遠遠站着看熱鬧的嶗山道士，卻又要強上許多。

    蘇辰擺擺手，不以為意道：「文真人謙虛了，道有三千，無所謂正道和旁門，只要前行有路，就是通天大道，這虎妖的白虎真身非同凡響，食用之後，能大補氣血，益養精神，還請兩位一起賞光，有肉無酒，卻是有些遺憾。」

    「好，寧公子果然爽快，這是惦記上了老道的百果釀了，多的沒有，家裏還有個三五壇，卻是正好聚一聚。」

    王老道哈哈笑了起來，身為老江湖，別的沒有歷練出來，一張老臉那是說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先前覺得這書生有點彪，不敢來往怕牽累了自己，如今看到其人實力，高山仰止，先前所作所為自然是豪氣干雲。

    想法自然不一樣。

    卻是存了曲意結交的心思。

    想要結交，不但是要捨得好處，還要學會大方接受別人的好意，不用扭捏。

    勝者為王的道理就是這樣。

    贏了，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一切不可思議的舉動因由，別人都會自行腦補。

    就如這滿城百姓，此時已經家家戶戶都走將出來，燃放爆竹，歡聲笑語。

    就算是家裏有人死在虎妖手下，此時也是慶賀着自己劫處逢生，對那一人一劍斬妖救人的書生，頂禮膜拜着，哪裏還有一絲半點怨恨之心。

    生在金華，長在金華的百姓，誰不是活在翠山妖眾的陰影之下？

    尤其是那頭白老虎，吃過的人已經數都數不清了，每個人都恨不能吃其肉、碎其骨。

    只是駭於其威勢，不敢表露出來而已。

    真畏懼到了極處，就根本不去恨，免得傷心傷神，這是小民的生存哲學。

    但如今虎妖被誅除，這種如海般的恨意盡數化做開懷，怎麼慶賀都不為過。

    文姑湊趣笑道：「老身那裏也有幾味千年藥草，一直不敢下手煉丹，如今有這千年虎妖肉身，配合起來燉煮，倒是相得益彰了……」

    「那自是更好。」

    蘇辰眼神一亮。

    千年藥草可不是什麼大路貨，配合上這虎妖肉融為一爐，就算不懂得煉丹法門，也能讓修為大大進步，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這位自稱老身，卻其實一點也不老的女人，不知對方什麼來頭。

    王老道倒是看出來了，笑呵呵的道：「文姑出身苗疆，修習的是蠱術，最是擅長尋藥煉蟲……」

    蘇辰這才明白，心道果然是旁門左道，難怪先前見到這女人一出手就是一片蟲雲，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晰，原來是驅蟲煉蠱的行家。

    可惜的是，她的攻擊天生被百鬼誅神域所克制，沒有發揮的機會。

    那群厲鬼被虎妖煉成半虛半實，純能量組成沒有血肉，讓她的小蟲毫無用武之地，根本就攻不到虎妖真身之上。

    蘇辰當然不會小看這女人，用毒用蠱的專家最適合的其實是暗中出手，偷襲刺殺，正面交鋒卻是弱點所在。

    饒是如此，她還敢於正面出手跟虎妖交手，身為高高在上的修道人士，已經算得上是高風亮節了。

    逃不逃跑的問題，大家哈哈一笑，倒也不必細究。

    蘇辰來邀請兩人，一是心存結交，不說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問題，有這兩人在城內，無論以後自己是不是離開，或者有沒有外敵侵入，總有了兩個幫手，至少不會暗地裏搗亂，這對自己有好處。

    還有一點，蘇辰可沒忘記，除去了虎妖，有一個地方，得快點跑一趟，此事宜早不宜遲，不能被人家撿了桃子。

    此時邀請兩人赴宴，給了好處，想必他們也不好意思跟自己搶虎妖收藏了吧。

    雖然不怕人搶，但人情做在前面，吃相總要好看一些。

    ……

    清雲真人走得很急，他只看見城中那書生一劍斬出，空間破碎，連虎妖的頭顱都打沒了，然後就不想再看，轉身就走。

    通玄老道也是默默的跟在身後，沒有說話。

    先前種種想法，此時當然也只有廢棄。

    跨過幾座山嶺，清雲突然停下腳步說道：「師弟上次回山之前，應該與寧秀才交過手，那時是什麼情形？」

    「也不算是真正交手吧，只是切磋性質，互相試了一下境界……我見到那人劍勢極強，沒有把握贏他，就放手了。」

    「好，放手得好啊。」

    清雲捏着手中的五雷印，好懸沒捏出水跡來。

    心想若非師弟這不爭的性子，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跟這寧秀才結下不死不休的仇恨，這時或許那傢伙已經準備提劍闖上出雲觀了吧。

    他沉吟了一會，又問道：「你看，那翠山虎王洞穴，我們要不要走上一趟？能煉成百鬼誅神域，還煉成了白虎真身，很可能有着某種先人傳承。」

    「不可啊，師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寧文靖先前殺上翠山，顯然已經知道那虎妖的根底，這時如果去翠山，肯定會跟他爭奪……」

    通玄看了看清雲的面色，見師兄很不自然的樣子，心道自己的話說得太直白，可能損傷到掌門人的臉面了，於是補救道：「也不是說不能跟寧秀才爭執，我們也不至於懼怕了他，實在是我嶗山道傳承悠久，自家本事都學不過來，沒必要去窺視他門他派的功法秘籍，為了不必要的東西跟人拼殺，實為不美。再說了，寧秀才這人的性格看起來也不怎麼咄咄逼人，跟我們也沒有不可解開的矛盾，應該可以求同存異，同駐金華的，如今天下紛亂、風雨飄搖，少一個敵人總是好的。」

    清雲摸着下巴點頭笑道：「這事就交由師弟你總負全責吧，你畢竟跟他打過幾次交道，多少也算是有點交情……往事如風，過去就過去了，你回山帶幾個忠厚樸實的弟子進城，看看能不能在城內掙點香火。」

    「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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