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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短會之後,於飛鴻算把規矩立住了。第二天,果然整整齊齊的全部到場,八點鐘準時開拍。
不過呢,這劇組貌似多災多難,又險些出了事故。在拍阿九和哥哥幼年的戲份時,兩個小演員需要在森林裏奔跑,然後爬到樹上,後面有隻熊追趕。
熊是馬戲團借來的,它本該扒着樹根吼叫,或許是森林的環境激發了凶性,丫吼着吼着就轉過身,直奔鏡頭衝過去。
黎耀輝嚇得扔了機器,往後退退退,撲通坐在了地上。幸好馴獸師及時控制,才沒出現人員傷亡。
後來費了好大的勁,方把這場戲拍完。褚青當時沒在場,光聽人說就覺着特驚悚,隨即又暗自慶幸,戲裏有熊,有狼,有野豬,有馬,虧得自己騎馬就好。
晨,草甸。
清風徐來,四野開闊,於飛鴻在拍吳剛的一場戲份。
褚青暫且無事,正騎在一匹黑馬的背上,右手揮了揮鞭子,啪地就抽了一下。黑馬吃痛,撒開蹄子竄得更歡,轉眼就到了草甸那頭,變成一隻小小的畫影。
「駕……駕……吁!」
他兜了一大圈,才噠噠噠的跑回來,笑道:「不錯,老實聽話,氣力也足。」
「這可是我們隊的頭牌,也就青哥您騎,別人我都不捨得!」年紀輕輕的馬師牽過韁繩,明目張胆的拍了記馬屁。
褚青笑了笑,翻身跳下,忽問:「哎,你有沒有什么小技巧,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人騎了很多年的馬。」
「小技巧?倒立、翻跟頭成麼?」那哥們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
「那個太難了,簡單點。」他擺擺手。
「呃,上馬成麼?」
「怎麼個上法?」他問。
「就是這種……」
說着,只見那哥們站到黑馬左側,雙手一撐鞍子。腳沒踩鐙,身體就騰空而起,穩噹噹的騎在背上。
喲嗬!
褚青眼睛一亮,忙道:「這個行。這個行!一看就練過。」
那哥們也略微得意,道:「手要撐住,再借這個勁兒起來,當然你的彈跳力要夠,不然跨不上去。」
「行。我試試。」
他讓對方閃開,自己站好,學着剛才的動作使勁一拍,雙腳嗖地往起一蹦。眼睛估摸着馬背的高度,那兩條大長腿一分,啪的就坐了上去。
「……」
那哥們目瞪口呆,驚道:「青哥,您尿性啊!」
「還,還行。」
他自己也有點蒙,臥槽。我咋上來的?
一遍可能是巧合,八遍九遍才是真功夫。於是褚青戳在這兒,來來回回蹦了十次,五次成功,五次失敗,很快就掌握了技巧。
這不是為了耍酷,因為阿明在馬賊幫里長大,與普通百姓肯定有區別,他就想抓住一個細節點,來更好的表現人物。
約莫半小時後。於飛鴻那邊也OK,副導演顛顛的過來招呼:「青哥,到您了!」
「嗯,知道了!」
他應了聲。牽着黑馬走到場中。於飛鴻交待了幾句,立即開拍。
「各人員就位!」
「攝影OK!」
「ACTION!」
只見褚青站在離馬三米遠的地方,幾個大步就到了近前,手一拍鞍子,就像只大鳥一樣飛了起來。他今天穿的是白色長衫,那衣袂寬袖隨風一盪。身體舒展到了極致,也好看到了極致。
待屁股坐穩,他又一抖韁繩,黑馬嘶鳴,噠噠噠的奔向遠景。
「……」
於飛鴻一眨不眨的盯着監視器,眼睛愈發透亮,那個男人的年紀已然不小,但那份利落瀟灑,溫文內斂,十足一個翩翩公子。
她今年三十六歲,感情生活一向成謎,此刻的心動,並非看上了褚青,而是覺得遇到了大貴人。
你想啊,沒有他,就找不來這麼多的投資和演員。人家咖位最大,卻又蘇又暖,肯用心揣摩,開會還力挺自己,這不是貴人是什麼?
可以說,經過幾天接觸,於飛鴻對褚青的評價已經爆棚……然後,呵呵,大魔王就變身了。
……
阿明自幼在寨中長大,哥哥讓他遠離打打殺殺,請先生教其讀書寫字,甚至琴棋書畫。他被所有人寵着,生活得悠閒,任性,又十分無聊。
他很少接觸外面的世界,那些花花綠綠的,紙醉金迷的。每日就在這山里,打打獵,看看書,作作畫……可讀書幹什麼呢?自己又不能科舉,沒人會要一個馬賊出身的學子。乃至終身大事,都不能選一個好人家的女兒。
阿明想着,就這樣老死也好,直到遇見了阿九。
褚青探尋着這個人物的一切,有學問,又有匪氣,懂道理,又不遵禮法。一個比較簡單的角色,讓他掰開了揉碎了,完美的融合自身。
拍到第五天的時候,男女主角總算有了首場對手戲,也恰好是阿明和阿九的初遇。
片場內,於飛鴻穿着紅衣,梳着黑亮的大辮子,眉目如畫。她先叫過執行導演和攝影師,細細的囑咐要求,隨即抬頭四顧,問:「褚老師呢?」
「在車裏歇着呢。」助理應道。
「不是讓你去叫了麼?」
「呃,他說,他說不能見您,不然第一眼就沒感覺了。」
助理吞吞吐吐的樣子,還順便吐個槽:「導演,這不能怪我,人家是藝術家啊,我可搞不定!」
「噗哧!」
飛鴻姐姐一樂,道:「行了行了,你十分鐘之後再去叫,就說正式開拍了。」
「哦!」助理憋憋屈屈的退下。
其實褚青不是拿喬,只是想保持一種驚艷的狀態,事先看到什麼樣子,那就不自然了。十分鐘後,這貨下了車,仍然避而不見,離她遠遠的。
於飛鴻有些無奈,準備好的交待都吞回肚子裏,示意執行導演開始。
「燈光沒問題!」
「攝影OK!」
「ACTION!」
褚青騎着馬,去追一隻鹿,不知不覺跑到山那邊。那邊有大片大片的青甸,正值鶯****長,風暖逐香。
然後,他便見了她。
於飛鴻背對鏡頭,一身大紅,坐在一塊石上吹笛。美好的曲線掩在紅衣里,這樣的靜,這樣的天成,就像春濃時偶經花樹,沾了滿身落英。
「吁……」
他輕勒韁繩,馬蹄雜亂且細碎的踏着青草,恰如自己砰砰的心跳。他歪着頭,不敢出一絲聲響,怕驚擾了這場春*夢。
少時,嗚嗚咽咽的笛音且住,她似有所感,側身回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