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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棡說罷,眨了眨貪婪的小眼睛,死死地看着鄧千秋:「說罷,說罷,我們都還年輕,兩小無猜,無所忌也。」
鄧千秋想了想,他漸漸融入了這個世界,可上一世,又接觸了許多對這個時代的經驗總結,此時的他,就好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明朝的弊病,他說上三天三夜,怕也說不完。
可是,該從哪裏說起呢?他想了想,抬頭看着眼前的晉王。
有了!
「我大明還有一患,依我看,這便是我大明的藩王制度。」
「藩王制度?」朱棡聽罷,眼前一亮,興致勃勃地道:「繼續說。」
「當今皇上,以布衣而得天下,因此宗族親信之人寥寥,正因為如此,所以才進行封建諸子,希望將來依靠諸藩王來拱衛京師,這樣做,無可厚非,只不過」
「且等一等,本王去取紙筆。」朱棡嗖的一下,卻是一瘸一拐地往側殿奔去。
等他氣喘吁吁地回來,鄧千秋道:「殿下,咱們私底下說話,為啥還要記下來?」
朱棡訕笑道:「本王腦子打小就不好,既是與千秋交流心得,當然要記下,將來記不住的時候,還可拿起翻看!好啦,好啦,不要計較這些,你繼續說。」
鄧千秋無奈,只好繼續說下去,當然,他是很懂得語言技巧的,儘量不去觸碰有忌諱的東西。
而朱棡一面揮汗如雨地記錄,一面忙不迭地點着頭。
好不容易說完,朱棡眼中閃過讚賞的神采,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千秋這番話,真令本王茅塞頓開啊!痛快,哈哈,痛快。」
鄧千秋則道:「殿下,時候不早,卑下要去當值了。」
「去吧,去吧。」朱棡道:「你放心,跟着本王,準備吃香喝辣吧。」
這是他第三次說吃香喝辣了。
朱棡似乎還有一些不舍,道:「不過本王很快就要回南京去了,只怕本王與你有一些時日不能相見呢,真是令人遺憾,本王行將與你離別,不知你還有什麼請求?呃,錢財除外。」
鄧千秋想了想,許多念頭在他的腦海里一瞬而過,他眼睛微微掠過一絲狡黠,隨即道:「卑下還真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殿下恩准。」
朱棡抖擻精神,微笑道:「說,說,但說無妨。」
鄧千秋沉痛地道:「殿下,卑下自入值宮中以來,一直蒙受胡千戶的厚愛,胡千戶說,他將卑下當自己的兒子來看待。殿下,一個人若是不懂得知恩圖報,那和畜生有什麼分別?現在殿下總說要重用卑下,可卑下卻以為,若是卑下不能報恩,那麼就算每日吃香喝辣,卑下也不會開心。殿下想厚待卑下,不如先厚待胡千戶,若想賞賜卑下,不如賞賜胡千戶。」
朱棡本是面上含笑,可提及到胡建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卻逐漸消失。
這一聲聲大恩大德,就好像在捶打着朱棡殘存的最後一點良心。
看着鄧千秋感恩戴德的樣子,朱棡用一種關注智障的眼神看着鄧千秋。
哎,千秋兄弟是很有才的,就是人太老實了。
「嗯」朱棡支支吾吾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謝殿下,卑下告退。」鄧千秋告辭出去。
鄧千秋一走,朱棡面無表情地招呼宦官道:「召胡建那狗東西來。」
「喏。」
鄧千秋行至鳳陽皇城的鐘鼓樓,便恰好見到胡建被幾個校尉擁簇着迎面而來。
胡建龍行虎步,顧盼自雄,幾個校尉更是亦步亦趨,一臉討好。
鄧千秋只好上前,硬着頭皮上去行禮招呼。
胡建的眼睛卻撇到一邊,故意似的不看鄧千秋,只漫不經心地道:「噢,是鄧總旗,鄧總旗這宮中當值,人要機警,可不要只看着上頭,卻忘了腳下看路,如若不然,要摔大跟頭的。你還年輕,切切不可自誤。」
鄧千秋:「」
見鄧千秋不回應,胡建心裏更有幾分怒火,不過他沒聲張,倒是一旁的校尉,狐假虎威地道:「千戶的話,鄧總旗沒有聽見嗎?衛里最講的是上下尊卑,怎可對千戶放肆?」
鄧千秋道:「你區區一個校尉,我乃總旗,你既知上下尊卑,卻怎敢在我面前放肆!」
那校尉一愣,便看向胡建。
胡建卻是笑吟吟的,似乎樂見於下頭人與鄧千秋滋生矛盾。
果然,隨扈他左右的書吏、小旗、校尉們,一個個對鄧千秋露出了憤恨之色。
好在此時,有宦官匆匆而來,道:「胡千戶,晉王殿下有召。」
胡建皺眉,卻看了一眼鄧千秋人等,只道:「你們在此等待。」
說罷,頭也不回便匆匆趕去見晉王。
對於這位晉王殿下,胡建倒是並不害怕。
在鳳陽皇城的兩位殿下,雖然都有少年人的頑劣,不過秦王脾氣最粗暴,而且經常懲罰下人。倒是晉王殿下,雖是行事乖張,卻從不見欺凌弱小。
他進入了晉王的寢殿,便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口稱:「卑下胡建,見過晉王殿下」
他說到這裏,仰起臉,喜滋滋地正待朝晉王朱棡行注目禮。
說時遲,那時快,卻聽一句怒吼:「我入你娘!」
胡建面色一沉,就在這愣神的功夫,卻見一個茶盞生生朝他的面前砸來,胡建甚至還來不及露出驚恐之色,眼前一花,接着便見那茶盞直接擊在自己的額上。
「啊呀」胡建一聲哀嚎,忙是捂着額頭,卻發現自己的額頭已是腫得老高。
緊接着,便聽晉王朱棡大呼一聲:「給本王實實地打。」
於是左右竄出數個宦官,各自舉着棍棒,便生猛地朝着胡建打來。
在這間隙之中,還伴隨着晉王朱棡的怒吼:「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小人,小人!」
「給本王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本王的,本王自會去請罪!」
胡建渾身吃痛,在地上打滾,那些宦官卻一個個用上了吃奶的勁,這一棍棍下來,直令他哀嚎連連:「冤枉,冤枉啊,殿下是什麼人非議了卑下」
「非議」晉王朱棡聽到這裏,更是咬牙切齒:「看來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還是痴迷不悟,給本王打,打!」
「啊啊啊」
鄧千秋與幾個書吏和校尉依舊在鐘鼓樓等待。
左等右等,也不見胡建來。
只是那幾個書吏、小旗和校尉,躲在一邊竊竊私語,閒聊着什麼,時不時的,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朝鄧千秋身上看來。
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