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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九暮聽到那自稱「魏國公」府中管家，自吹自擂的話語，多少有點不喜。

    不過這事兒，真假不知，可能要到了渝州，方才知曉。

    所以他也按捺下煩躁的心思，不去理會。

    沒曾想這個時候，卻有人過來，找他討一口吃食。

    正要發作，然而瞧見來人，陳九暮不由得笑了，說道：「李兄別來無恙？」

    原來這人，卻是曾經的老相識。

    「大西王」張獻忠座下先鋒，李定國。

    對方大喇喇地坐下，吸了吸鼻子，聞着那桌上陶盆之中一大鍋又香又辣的炒雞，忍不住讚嘆一聲：「好香啊！」

    陳九暮叫來小二，再添一雙碗筷。

    那李定國也不客氣，甚至都等不及小二上碗筷，直接伸手，抓住一隻油汪汪的雞腿，張口就開始啃了起來。

    旁邊的圖圖瞧見這傢伙的吃相，有如護食的母雞，很是惱怒，說：「你這傢伙，餓死鬼投胎嗎？」

    正要發作，卻被陳九暮攔住了，說：「無妨，李兄定是餓了。」

    隨後，他還倒了一碗米酒，遞到了李定國面前。

    李定國三兩口，將那雞腿啃完，隨後將那一碗酒端起，一口飲盡。

    等喝完了，歡暢無比的他將陶碗放下，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然後嘿嘿笑道：「暢快啊暢快，還是陳兄了解我——臨時被抓了壯丁，一路趕來，水都沒有喝上幾口」

    這時小二拿了碗筷過來，陳九暮示意圖圖幫忙張羅，然後問道：「李兄趕往何處？」

    那李定國笑着說道：「這滿客棧里，一大半的人，都是趕去塗山，給妖王拜壽——我自然也是同路而行」

    聽到這話，陳九暮不由得一挑眉，說道：「哦豁？張大帥居然又跟塗山拉上關係了？就不怕定邊妖王惱羞成怒嗎？」

    李定國伸手，捻了一顆油炸花生米，往嘴裏拋去。

    一邊嚼，一邊說道：「你這是啥時候的老黃曆了？咱家大帥，早就跟塗山妖王那邊，達成了諒解」

    似乎不願意繼續說這事兒，他開始打岔，指着旁邊的花生米，滿意地說道：「這玩意，聽說也是從你們墨家，傳出來的？要說你們墨家，當真不錯，無論是這些辣子、花生和大豆，還是那些玉米、番薯與土豆，都是一等一的活民作物；還有那些肥皂、火柴等，也都讓人驚喜」

    講到這兒，他頓了一下，低聲說道：「話說，陳兄，你可認識你們墨家的高層？」

    旁邊的圖圖聽了，忍不住挑眉，說：「我家小郎君，便是」

    她剛要說話，「九長老」這三個字，都要從喉嚨里蹦出

    結果陳九暮卻不動聲色地踹了她一腳。

    於是戛然而止。

    而陳九暮則「憨厚」地笑了笑，說：「我加入的時間還短，認識的人也不多」

    「那可惜了！」

    李定國說：「我家大帥，一直想聯絡你們高層來着，說只要你們願意，什麼都可以談」

    講到這裏，他下意識地左右打量了一番，說：「甚至等我家大帥立國之後，封你們墨家，為護國法教，封你家鉅子為國師那又何妨？」

    聽到這話，陳九暮不由得一愣：「這麼捨得？」

    李定國說：「那是當然！你這一路過來，也瞧見了，大明國氣數已定，自該旁人，來坐這江山了」

    講罷，他端起陶碗來，與陳九暮碰杯：「我說真的，你要有機會，幫忙傳個話」

    陳九暮當下也只是笑：「我人微言輕，能說什麼？」

    隨後，他突然開口問：「所以，你們家大帥，何時入川？」

    李定國聞言大驚，原本的豪邁粗獷，瞬間消失。

    他雙眼凝聚，死死盯着陳九暮，說：「你哪裏來的消息？」

    陳九暮一臉平靜，說：「你家大帥，想找墨家聊，無外乎是想入川時，支持你們，至少是不搗亂——至於你說去往塗山賀壽，想必也是要去給塗山妖王畫大餅的，不是嗎？」

    聽完陳九暮的解釋，李定國臉色陰晴不定。

    好一會兒，他方才訕訕地笑着說道：「陳兄，可有想法出仕？你若來我軍，保你日後一個知府之職」

    陳九暮聳了聳肩膀，說：「山野之人，受不得拘束，心領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說漏了話，那李定國也變得寡言少語起來，只是與陳九暮喝酒吃飯。

    陳九暮也不在意多這麼一個飯搭子，微笑以對。

    幾人一邊吃着，一邊閒聊。

    說些並不重要的話題

    李定國這邊，自從上次在荊湘匆匆而別之後，也是許久沒有見過陳九暮了。

    他有意識地打聽陳九暮，想要套話。

    卻不料陳九暮何等人物，談笑間嚴絲合縫，愣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露出。

    李定國瞧見，倒也罷休，轉聊起了塗山之事。

    關於塗山，有這麼一個說法——去年爭得最為熱鬧的九柱神使，落到西南這地界的，據說是讓塗山妖王這位坐地戶得了手。

    只不過，那玩意最終既不歸塗山妖王，也不歸黔靈妖后

    據說是最後讓最年輕的姜熙，融於自身。

    從種種風聲來看，情況似乎屬實。

    正因如此，使得原本素來低調、籍籍無名的青丘小公主姜熙，瞬間就成了無數少年英傑眼中的良配。

    這一次的塗山妖王重開山門，大擺壽宴，面對天下群雄

    於是乎也有許多人，準備趁着這一次的機會求親。

    講到這裏，那李定國低聲說道：「我這一次從戰場上抽調回來，臨危受命——正是要代表我家大帥，向塗山妖王那邊求親」

    聽到這話，陳九暮不由得一惱，說：「你家大帥，多大的年紀了，還想要娶人小姑娘？」

    李定國搖頭，說：「不，不是大帥，是我家大帥的次子張文韜！」

    他還待再多話語，旁邊的圖圖，終於忍不住了。

    她怒氣沖沖地說道：「放屁！姜熙小娘子，早就與我小郎君有了婚約，這事兒，可是經過妖后認可的，有你們這幫傢伙什麼事兒啊？」

    哈？

    聽到這話，李定國不由得為之一愣。

    而或許是聲音有點兒大了，旁邊好多桌，都不由得哄然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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