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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士敦古井不波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昨天見到了蘇浩。」
司徒法寶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來,急不可耐的求證道:「怎麼?那小子是不是很囂張?自以為自己是神探,絲毫不把前輩放在眼裏?」
莊士敦搖了搖頭道:「不是,對方很低調謙虛,接人待物很有分寸感,還帶我見識了一場抓詭的現場,很有型啊。」
司徒法寶嘴巴大張,滿臉的難以置信,音調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所以……」
「所以啊,你以後就不要為難他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未來前途無量。」
莊士敦很理解此時司徒法寶的感受。
他主動幫對方倒上半杯紅酒。
司徒法寶想也不想一口將杯中紅酒悶掉,嘴中卻沒有一絲紅酒的甜味,反而有一些苦澀和一絲酸味。
「所以……你就為了一個才認識的小子,背叛了我們幾十年的交情?」
莊士敦嘆了一口氣道:「其實這幾年我一直有些迷茫,一些懸案因為年代久遠證據缺失,破不了,而最近一些的案子都過於稀鬆平常,稍微有些難度的又沒人找我,我也不方便主動湊上去,只能事後借鑑研究下,直到……」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現在的這處世界原來還有一些我們並不清楚的東西存在,生活一下子就變得有意思起來。」
「我又找到了破案的動力。」
「你和他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無非是同事之間的那點利益糾紛,再說他還沒有到威脅你利益的那一步呢?我看不如算了,心寬體胖肚子才能撐船啊。」
司徒法寶再次以一種看神經病的姿態看向莊士敦,「所以,你就站在他那邊了?」
莊士敦解釋道:「我並沒有站在他那邊,我只是以後想多借鑑一下雜務科偵破詭案的手法,你可以理解成我的一種個人興趣和追求。」
司徒法寶滿臉幽怨的主動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酒到杯乾,「莊仔,你變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你如今娶了個富婆,房子車子都有了,開一家私家偵探社也不缺錢,對了,連養女也有,生孩子這一步都省了,我呢,我還要養家餬口啊,丁丁生了孩子後舞蹈培訓老師也做不成了,全家的負擔都在我身上啊,你不知道賺錢有多難。」
莊士敦對司徒法寶的情況也很了解,他詫異道:「你如今是高級督察,每個月七八萬的薪水還不夠一家三口花?」
司徒法寶挑起果盤中的一顆葡萄扔進嘴中,皺着眉頭道:「我們那間房子只有五六十平方米,兩個住勉強,現在多了個孩子,雙方父母時不時過來探望一下,休息一晚,你說丁丁有沒有怨氣?」
「我這不是想多賺錢,將來好換個更大的房子嗎?我有錯?」
莊士敦沉默了。
一無所有的街頭流浪漢想有個遮風擋雨的窩,一天兩頓吃飽飯就覺得很幸福了。
底層群眾想着讓自家妻女頓頓吃飽飯,逢年過節換一套新衣服,出門體面點,存幾年錢搬進一棟寬敞一些的房子生活。
中產階級則拼命想往上層擠,20萬的車子換50萬的,40平方米的房子換90平方米的,至於更上層的,人家追求的已經不單單是錢和房子的事了。
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追求生活越過越好有錯嗎?
其實也沒錯。
莊士敦再次開口道:「你以後有破不了的案子,可以過來免費找我諮詢,但你和蘇浩之間的紛爭我誰都不站,我站中間。」
「還有……幾年前你背着我偷偷追求丁丁的事,我也不記恨你了,當初你躲在後面截胡我破案成果的事也隨風一起散了,今天叫你過來其實就想說這麼多,你加油吧。」
莊士敦將杯中的酒喝完,當即招呼服務員提前結賬。
等莊士敦走後,司徒法寶才回過味來,原來這王八蛋口中說不計較,心裏卻還在偷偷計較當年的事。
還反過來勸自己不要和蘇浩爭鬥。
這不是馳名雙標嗎。
「不吃白不吃,吃窮這王八蛋。」
等莊士敦走後,司徒法寶對着桌子上的菜大吃特吃,其實今天過來也不是沒有收穫,而且收穫很大,莊士敦答應以後幫他免費分析重案組遇到的案子,這種現實一點實際一點的收穫才是根本利益啊。
至於長遠一些的,司徒法寶從來不會想那麼遠。
他更在乎眼前。
就好比當年兩人在路邊地攤上一起吃肥腸時,對着馬路對面2樓舞蹈培訓室中的丁丁品頭論足,莊士敦一見傾心,覺得這就是他追求的女神,而司徒法寶反而嫌棄對方太平,不夠豐滿,諷刺莊士敦品味不行。
莊士敦在破案過程中眼角膜脫落,盲了,仍然念念不忘的約着司徒法寶來老地方吃肥腸,只為了知道對方還在舞蹈室。
但他又有些自卑,覺得自己這個樣子不配追求自己心中的女神,於是托人代筆寫了一封信,讓司徒法寶代為轉交給丁丁。
大概意思就是,「我叫莊士敦,我中意你啊,現在出了一點事,等我事情解決後就來追求你,這封信就是先打個招呼佔個位置。」
結果司徒法寶不講武德,在送信時發現莊士敦暗戀的女神丁丁除了略微平坦一些外,容貌氣質都不錯,而且本身是舞蹈老師,身段也相當修長。
司徒法寶瞬間將莊士敦的囑託拋之腦後,那封情書也自然被他黑了下來,轉而代替自己兄弟去親自追求對方。
當莊士敦再次鼓足勇氣見到自己女神時,才發現對方已經成了司徒法寶的合法媳婦。
被這個王八蛋瞞天過海捷足先登。
這件事也說明司徒法寶不是一個講規則的人,他更在乎最後的實際利益,不管中間用了什麼手段。
司徒法寶最後讓丁丁來找莊士敦,親自解釋當年是她主動看上了司徒法寶,勸莊士敦冰釋前嫌。
鬼才信啊。
莊士敦出了餐廳後仰望天空,長長舒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昨天在洗手間外聽到蘇浩清唱的那首【大悲咒】,這件隱藏在他心底的傷疤說不得會繼續紮根心底,繼續的生根發芽。
他一向是一個自負自傲的人,結果被司徒法寶偷襲,被丁丁當面打臉,這口氣咽的下?
一邊是兄弟同仁之情,一邊是自己的內心,男人的面子和勝負欲。
怎麼選都會痛苦。
如今,他徹底放下了。
退一步才能天寬地闊。
拿起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