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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冠中年人身上潛藏的詭異深沉氣息,隱藏得極好,展現在外的就是一片光風霽月。
眉宇疏朗,笑容溫和,讓人一見心喜。
若非周平安起意靠近之時,心中湧現出一股極強危機感應,汗毛也微微倒豎,單憑肉眼和精神感應,都幾乎被騙了過去。
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危機感應天賦到底是怎麼來的。
只知道一點。
那就是,如果遇到能讓自己激活危機,能讓自己肉身、心靈同時出現不適,那麼,非得滿足兩個條件不可。
一個條件,就是能對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極大威脅。
另一個條件,就是對方深懷惡意,恨不得要弄死自己。
在這廣雲郡中,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無論是哪一個,都是自己的強仇大敵,那是有坑錯沒放過的。
因此,他在一剎那間,就鎖定了高冠中年。
對方九成九就是崔府主崔廣陵。
此人隱藏極深,表面上的名聲也很不錯。
與自己暗地裏得到的一些消息完全不符,由此可見,對方極為危險。
「那就得看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我送來的這份大禮?」
籃球般大小的金紋鱷蛋,劃出一線金光,匯聚無雙大力,排雲蕩氣,轟隆隆直砸向崔廣陵。
沿途盪起的層層罡風,如同颶風般撕裂簾幕燈籠,震碎鮮花和字畫,吹得眾位賓客如同紙人般,倒飛摔出。
金芒如電,襲到胸前。
崔廣陵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一手護住剛剛納入府中的十九房小妾,眼中血光一閃,右手駢指成劍。
嘶
堂中空氣發出重重撕裂之音。
空間浮顯一絲黑痕。
樑柱、大門、窗戶,同時如同紙片般,被撕裂成兩片。
金芒剛剛打到身前三丈處,就被這道恢宏霸道的血色劍光,剖成兩半。
就連周平安凝聚罡氣和氣血,打出的那枚巨蛋激起的勁氣,也是消彌一空。
像是融化在了血光里。
啪
鱷蛋炸裂開來。
一聲尖銳稚嫩鳴叫,剛剛響起,就已嘎然而止。
蛋清飛濺四方,蛋皮碎成萬片,裏面出現一條金紅色小小鱷魚,已被攔腰斬成了兩截。
後半身融化成污血,前半截只余腦袋之中,泛起蒙蒙金光,還是阻止着血光侵襲。
但只是阻擋了一瞬間,就已經開始融化。
「我兒。」
一聲無法形容般的悲愴怒吼,響在半空之中。
天空徹底黑沉下來。
嘩
暴雨傾盆。
堂中眾人再也看不到絲毫天光。
透過堂中天井看將上去,只見到一個蜿蜒龐大的身影,發出令人心悸的沉悶吼聲,一隻堪比屋宇般大小的巨大蒼青色爪子,猛然按落。
「南鱗妖首,滄龍變」
崔廣陵一擊得手,把那巨彈斬了個稀巴爛,正想要尋找那前來偷襲之人的身影。
他感覺到對方身上氣息十分熟悉。
尤其是那股化血刀氣,更是與自己身上力量遙相呼應,心中還在想着,是不是那老傢伙終於忍耐不住,想要衝自己下手。
還沒轉過念頭,那顆巨蛋就已經被擊碎。
他看到了一條小小鱷魚。
心中大叫「糟糕」。
不等他應變。
頭頂大堂已經如同積木般徹底崩塌,土石碎木飛舞着,一隻巨爪抓到頭頂。
這時候再來解釋什麼的,就已經顯得太遲。
伸手從腰間一抹,一柄平平無奇的長劍,已然出現手中。
運勁一摧,劍光直衝高天,化為一道血色長河。
浩浩蕩蕩反衝而上。
與半空中滄龍巨爪轟隆隆撞在一起。
青蒼色與血紅色光芒,化為滔天洪流,向着四面八方傾泄。
方圓三十餘丈範圍,無論人獸以及建築,全都被這股強橫波紋,一掃而空。
佔地百丈的郡守府,只是受了這一擊,就已經摧毀大半。
四面響起大聲哭嚎之聲。
剩餘外圍人員,有身手不錯者,慌忙向着遠處奔逃。
周平安冷眼看着,卻是心中全無所動。
果然自己猜得沒錯。
這崔廣陵竟然悄悄發育,不知何時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血影神功]作為一門武功,顯然高端得過份。
崔廣陵做事不擇手段,以一郡之力供養,暗地裏以血祭練功
修為進境的速度,並不能以常理推斷。
事實上,這人的心性,也冷酷得可怕。
他出手抵擋老鱷魚的攻擊之時,也完全沒有顧忌自家府內所有人等。
甚至,連他先前一直護着的女人,在這一刻被氣浪炸成粉碎,也根本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反而,面色未變,聲音平靜。
「妖首,崔某自問從未得罪過你,何來如此怒火?先前那顆巨蛋,顯然是有人從中挑撥,不如我等休戰,尋出那宵小之徒,再來拼過?」
「久聞你崔廣陵乃是巧言令色之輩,卻不料竟然練得如此邪功,殺我孩兒,留你不得。」
老鱷魚心痛愛子身亡,此時紅着眼睛四處搜索,早就搜不到一點點血刀氣息,但是,從崔廣陵身上,卻是感應到了同源氣息,既是如此,他哪裏肯干休?
只是死死盯着崔廣陵:「休戰?先拿了你的腦袋,祭奠我孩兒」
話沒說完,他兩臂微張,銀角剪散發出蒙蒙水氣,早就封鎖前方百丈範圍,身形融入水汽之中,化為虛淡滄龍,長嗷一聲,頭尾盤旋,反剪而下。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放你過境,不想招惹,卻沒想到,你偏偏自來尋死。」
崔廣陵聲音雖然依舊平靜,但是,從他的語氣之中,已經能聽出,此人心中也已怒急。
手中血劍微微一抖,一股凶煞血腥之氣,轟然炸開。
千萬聲嘶吼哭嚎,同時出現在耳邊,讓人心煩意亂的同時,又有着驚懼恐怖之意。
下一刻,崔廣陵身形融入劍光之中,化為光虹,嗖的一聲,斬開滄龍身形,找到了老鱷魚的真身。
直刺咽喉。
一柄銀色剪刀,咔嚓,剪到劍身之上
光虹微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