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簡直讓人絕望，老邁的楓婆婆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身體冰冷，整個人如墜冰窖。

    死去的人時間已經停止了，活着的人才能夠繼續創造歷史，現在這樣的行為在她看來根本就是倒行逆施，以活人的未來去換取死者的過去，使其怨念繼續、不得安息。而且在她看來，現在的戈薇才是姐姐的轉世之身、才是姐姐存在之線的延續。

    曾經的姐姐已經死了，如果通過這樣的方式復活的話……

    必然只會是被怨恨與哀傷的感情所主導，只為復仇而活的心情支撐虛假的陶土身體繼續活在這個世上那到底是何等可悲的執念？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楓婆婆艱難的站起身子，毫無畏懼的直接就張弓搭箭，對着妖怪的背部，同時厲聲叱問道：「桔梗姐姐已經死了，為什麼要擾亂她的安息？！」

    「呵，有些事情你不懂，我現在說了你也不會信……」裴辰情緒低落的低聲回應，似乎也不打算怎麼過多解釋。

    「……」

    「……」

    「你、你到底是誰？」

    都說『人老精鬼老靈』，年齡大的人經歷多，考慮問題周密細緻，老人自然也是如此。五十年的風雨，並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在她臉上刻下了一道道皺紋，更加是賦予了她生活的智慧。雖然短短五六十年的歲月，遠遠達不到閱盡世事滄桑，看遍人世沉浮的境界，但是她卻的確能夠從很多細節方面聯想到一些事情。

    眼前的這個妖怪的表現明顯是認識桔梗姐姐的，而且看樣子對於犬夜叉也不陌生的樣子，對自己也沒有什麼敵意。若不是之前着實是出手兇狠無情，只是三兩式的功夫，就差點兒真的打死了犬夜叉的話，她甚至會懷疑這一切都是在演戲的……可是無論楓婆婆怎麼冥思苦想絞盡腦汁都好，都沒有從記憶之中找出任何的印象，是可以和眼前的這人對號入座。

    確切的來說，是沒有任何一人的身影、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當年的記憶之中，甚至於今天才是自己看見這人的第一天。既然如此，那麼現在的情況到底是為了什麼……

    等、等等！腦海之中突然電光火石般的靈感一閃，她猛然間想起了之前和犬夜叉的談話，發現五十年前的那一次事情的疑點所在的線索。

    「難道你是當年那個設計陷害了他們兩人的傢伙？！」

    一下子，楓婆婆更加憤懣了！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灌注好不容易恢復了一小部分的靈力，滿弦的弓弦突然鬆開，筆直修長的箭矢就這麼猛然射擊了出去，直擊背對着她的裴辰。

    但是，依然是沒有任何的作用。

    雖然當前狀態並非本體，但是現在的裴辰也擁有相當於大妖怪巔峰的能力值，境界相比甚至還要高出不止一籌。他的心靈之力想要爆發一波心靈風暴摧毀地表，殺死星球上所有生物什麼的，可能還有些許困難之處。但是如果只是局部篡改世界規則，否認物理規律與某些已經發生的既定事項的話，卻是簡單的很。

    正如他之前所說過的，心勝於物的力量的本質，說透了就是『因為我想，所以我能』。

    如果他根本就不打算給人以攻擊的機會，那麼理論上而言沒有超越凡境等級的存在，是很難成功的攻擊到他的因為就算是『攻擊到了』這個事實也會被否定，正如普通人手拿着沒有任何魔法效果附加的白板武器，去攻擊一個幽魂類的生物那樣，也許刀刀砍中，必然刀刀落空。

    「你知道嗎？一個人格形成的基礎首先是記憶，其次才是個性……畢竟在輪迴的機製成立的前提下，萬物有靈，死後自然成鬼，皆得去往轉世再入輪迴。既然如此，那麼有什麼證據是能夠證明『你』的本質是你，而不是上一輩子甚至更上一輩子的『你』？」

    裴辰完全沒有在意那從自己身體裏穿過射出去的箭矢，只是平淡的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前世不是人，再前世連東西也不是，可是存在之線卻會一直的延續下去如果沒有了上一世的記憶，那麼這一世自然就是全新的一個靈魂的存在了，所以，戈薇只是戈薇，是這一世的經歷、教育等等，積累的記憶堆砌形成的人格意識，而不是桔梗。」

    「……什麼？！你在說什麼？……」這些語言就已經完全超越了楓婆婆的理解能力範疇了，只是儘可能的想要了解一下而已，結果她眼睛都是蒙圈的。

    「……」

    「……」

    「呵，算了，你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吧很快我們還會見面的。」回過神來的裴辰雖然興致依然不高，但是也不禁啞然失笑，然後也失去了繼續交談的想法了。

    「等等」

    楓婆婆只覺得眼前一花，那人就已經完全不見蹤影了，似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妄的，不存在的，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象而已。她又驚又怒，卻又無計可施，冷靜下來在關注對面山峰的動靜的同時，又忍不住細細考量着之前的對話，她總覺得這個妖怪最後的那句話之中，關於『我們』這兩字咬音咬的特別重。

    這是什麼意思？！

    ……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耀眼的靈光幾乎要將人的眼睛刺瞎，犬夜叉又急又怒的吼道。

    扛着巫女鐮刀的老妖婆雖然對於他不尊老的表現很不滿意，但是在這件事上，卻是忍不住得意的大笑着：「這個當然是她的靈魂了……她本來布下結界，頑強抵抗，拒絕出來。但是，你剛才叫了她的名字，害她心亂、魂魄不穩，所以靈魂就離體而出了……」

    鬼女里陶的眯眯眼笑得很是陰險，有種得意的猖狂。

    「對我而言，真的是求之不得呀來吧，靈魂！回到原來的身體去吧！」

    完全沒有來得及阻止，犬夜叉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那衝上天空的道道魂魄，在鬼術力量的牽引下，一道一道的俯衝下來，然後融入了不遠處的桔梗的身體裏了。之前一直坐在地上，眼眸里毫無神采身上也毫無生機的巫女，似乎被這一道道魂魄衝擊到了的樣子，突然就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得出來，有着什麼東西正在這具陶俑之軀當中快速的重新活了過來。

    不過說實話，人有三魂七魄，所以現在這個過程總歸有個融合的緩衝時間，如果當機立斷的話二狗子還是能夠阻止的，但是看着那道道魂魄鑽進死寂的巫女的身體裏，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於是一時間，有着狗耳朵的半妖少年已經完全呆住了，腦子裏亂作一團。

    他那淋漓盡致的心理活動如果能夠剖析出來的話，怕不是會最為深刻的詮釋了『左右為難』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