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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官道上,千乘萬騎。
遠渡重洋回歸到金陵的吳軍將士,一個個都飽經風霜,原本黝黑冷肅的臉上,也終於是出現了笑意。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誰知道他們這五年時間,究竟都經歷過了什麼事情?
而除了這些穿着緋紅色征袍,披堅執銳的吳軍士兵之外,隊伍的中間還有着幾千個被綁着的異族人。
他們跟吳人一樣,有着黑眼睛,黑頭髮和黃皮膚。
不同的是他們的膚色較為黝黑,身上穿着皮草衣裳,甚至是連衣裳都沒有,只是光着膀子,下邊還圍着獸裙……
在相貌上,這些異族人其實更偏向於未進化完全的人類。
也就是「猿人」!
慶忌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不是他埋汰這些異族人,實際上就是這樣。
這些異族人應該就是生活在美洲大陸的土着居民了。
這個時候,在城門口圍觀的黎庶,也是議論紛紛起來。
慶忌並沒有讓帝都金陵的居民特意出來迎接這支凱旋之師,他們是自發來到城門口以及官道兩側迎接的。
「丕,你阿弟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爹……阿弟他……他死了,被野蠻人射殺了。孩兒無能。」
為了維持秩序,慶忌吩咐了城中的衛兵,負責在官道的兩側拉起警戒線,不許讓圍觀的黎庶進入,以避免發生踩踏事件。
只是「熱情」的黎庶,始終還是靠上去探察了。
有很多黎庶,不管是男女老幼,都蹬着腳,在歸來的隊伍中張望,一一掃視着,希望能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的身影。
有人歡喜有人愁。
比如一個五六十歲的小老頭,此時就站在警戒線外邊,看見了自己兒子「丕」的身影,上前詢問了一下,頓感晴天霹靂,愣在了當場。
作為小老頭的兒子,那個士兵也很是哀傷,熱淚盈眶的跪了下來,向自己的父親磕頭道:「爹,是孩兒沒有保護好阿弟,辜負了你的殷殷期盼。」
「爹你要打要殺,孩兒聽憑發落。」
「痴兒!」
小老頭不禁長嘆一聲,語氣哀傷的道:「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將軍難免陣上亡。我六個兒子,現在就只剩下你跟老三了。」
「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一次你可殺敵立功了嗎?」
「有!」
士兵抹着眼淚道:「爹,孩兒牢記使命,在戰場上奮勇殺敵,連野蠻人部落的一個酋長,都被孩兒親手斬殺。」
「這幾年來論功行賞,大王說了,我可以被提拔成為一個軍侯,爵不更。從今往後,孩兒就免充更卒,每年就有二百石的俸祿……對了。」
「爹,阿弟的骨灰以及遺物,我都帶回來了。」
說着,這士兵就從背上解下一個包袱,把包袱里的骨灰罈遞給了自己的父親。
雖說青山有幸處處埋忠骨,但是美洲大陸那個地方,在吳人看來是蠻荒之地,遠離故土的蠻荒之地。
所以戰死的士卒,一般都會被燒成骨灰,好生裝斂,等待大軍凱旋之日,再一起帶回去,送往家鄉妥善安葬……
偌大的隊伍中,有萬餘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吳國的將士。
跟其餘的凱旋之師不同。
這些從美洲大陸折返回來的吳軍將士,一個個都穿着破舊的鎧甲,緋紅色的戰衣都已經褪色,手上的武器也是破損嚴重,
更讓人感到心酸的是,這其中有不少人少了一條胳膊,瞎了一隻眼,或者是斷了一條腿拄着拐杖的。
各種各樣的傷員,應有盡有,他們都成了殘疾人。
饒是如此,在迎接的隊伍中,還是有不少年輕人或是少年,或是孩童憧憬着成為他們這樣的勇士。
「爹,長大以後,我要跟隔壁家的亮哥一樣勇敢!」
「我也要上陣殺敵,當個大將軍!」
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攥着拳頭,語氣堅定的道。
「啊!」
然而,身邊的中年人卻是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爹,你打我做什麼?」
「豎子!大將軍是那麼好當的嗎?一將功成萬骨枯!」
中年人怒氣沖沖的道:「你忘了你大哥是怎麼死的嗎?」
「他戰死在了溫泉關,死的時候身上都是箭失,你豈能步其後塵?」
「……」
少年卻是很固執,不跟自己的父親爭辯,一轉頭就跑開了。
他要去練武,把自己的身體鍛煉得更好一些。
這樣一來,才能在合適的年齡順利通過入伍考核。
對於這樣的兒子,中年人也很是無奈。
在戰場上博取功名利祿,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此時,人群中也有不少黎庶,衝着隊伍那裏的異族人指指點點的。
「他們怎麼長得跟猿猴一樣?」
「猿人?」
「這……他們跟崑崙奴差不多,不知道陛下要如何處置他們。」
「依我看,全部貶為崑崙奴更好一些。咱們吳人都不用服勞役,所有勞役就都交給崑崙奴了。」
「這些野蠻人一看就知道是做苦力的。」
「嗚——嗚——嗚——嗚——」
伴隨着一陣充滿肅穆之氣的號角聲,帶領隊伍返回金陵的吳憂,終於是見到了自己的父皇。
「兒臣吳憂,參見父皇陛下!父皇萬年,萬年,萬萬年!」
穿着一身盔甲的吳憂,還是向慶忌大禮參拜了。
「好。吳憂,你可算是回來了。」
慶忌把吳憂扶了起來之後,很是讚賞的看着自己這個兒子,是越看越喜歡。
他的兒子眾多,能力出眾的也不少,但是如吳憂一般,行事作風如此像他的,少之又少。
「走,上車。」
說着,慶忌就拉着吳憂的手,讓他跟自己一起登上了皇帝的專屬車駕,六御馬車之中。
等到吳憂落座之後,慶忌這才好生打量着他。
吳憂是慶忌跟朱姬所生的第八個兒子,時至今日,也有三十九歲的年紀了。
將近不惑之年!
「吳憂,這一次你遠征新大陸,可還順利嗎?」
「回稟父皇,一切還算順利。」
吳憂向慶忌稟告道:「兒臣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