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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圍過來的眾人,林塵只是呵呵一笑,主動走向那幾個正拿着筆記做筆錄的調查人員。
調查人員見頭號嫌疑人走了過來均面露疑惑之色。
按理說,這個時候的嫌疑人應該唯恐避之不及才是,沒想到這傢伙還反其道而行之。
難道說他真不是嫌疑人才有如此放鬆的心態?
想到這一點,調查人員反而鬆了一口氣。
畢竟兇手如果真是歐克的話那將會十分麻煩。
在三十二層,每一個士官背後都代表着無數士官。
死去的士官和活着的歐克弄不好就跟他們有七大姑八大姨的關係。
因此,在兩方都是士官背景下,他們還真不好處理。
所以看着歐克走過來後,奉命過來調查的馬廣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
「嗨,歐克,聽說你馬上就要去三十一層了?真是恭喜你啊。
話說這裏的兇案應該和你沒關係吧?
畢竟那些有幸體驗過前線的傢伙可都說不想再回去了。
我想你不會這麼蠢吧,在晉升的關鍵時候做出這種事來?」
被馬廣稱作『歐克』的林塵嘴角咧開,露出一個令他不寒而慄的笑容來。
馬廣隱隱覺得不安了起來,有心想要阻止『歐克』開口,但是太晚了!
只見林塵直接開口道:
「你錯了,這裏的事還真的和我有關。
因為我就是那兇手。」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馬廣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這歐克是個蠢蛋嗎?!
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的罪行,簡直沒有比這更蠢的事了!
要是私下裏,他還能勸歐克注意自己所說的話。
但現在,整個酒吧的人都知道了。
就算他想要保他都找不到藉口來保了!
這是他們調查員們最不希望聽到的結果。
畢竟歐克是屬於『戰功赫赫』馬上晉升的那一類。
這也就意味着歐克如果真的是兇手,歐克也可以通過晉升台快速地離開這裏。
那麼就算最後查到是歐克做的,也與他們無關了。
有本事,讓家屬上三十一層找他去啊?!
可如今……馬廣寒着一張臉,從腰間拿出一副機械鐐銬給林塵戴上。
「你已觸犯了《三十二層刑法》第三條,殘害同僚罪,我宣佈,你被捕了。」
林塵笑着舉着雙手乖乖就範,跟隨着調查人員上了他們的執法車。
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快抵達前線的辦法。
在執法車裏,馬廣看着眼前毫不在乎的林塵輕嘆一口氣道:
「歐克,你真是糊塗,在眼下這種節點犯事。
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被重新遣派回前線嗎?
難道三年的前線生涯對你來說還不夠噩夢嗎?」
林塵望着馬廣輕笑一聲,將自己代入了老兵視角:
「我每天晚上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的不是香車美女,而是那戰火紛飛的戰場。
當聽見風吹過街道的聲音時,我都會拿起枕頭底下的槍坐起來直到天明。
你覺得我真的離開那裏了嗎?我想我從未離開過。
況且能在戰場上以軍人的身份死去總比在床上以病人的身份死去令我感到更有意義。
可除了殺人以外,我想不出有任何回到戰場上的理由。」
聽到林塵所說,馬廣滿臉驚訝。
這歐克竟然出現了pt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這是戰後心理綜合症的一種。
這種狀況本不應該出現在歐克身上才是。
因為每一個從前線退下來的老兵都會被送往『凌霄』經受過心理調整。
直到確認消除了戰爭陰影后才會讓其回到三十二層生活。
然後戰功不夠的,就留在三十二層,戰功足夠的,就晉升至三十一層享受更好的生活。
雖說之後也會因為一些特定場景喚醒老兵們的戰場記憶而造成一些悲劇。
但像歐克在戰後修復後還能有這麼嚴重的應激反應,馬廣倒還是第一次見。
「唉,我無法對你感同身受,但我了解你。」
馬廣拍了拍林塵的肩膀,滿臉遺憾,不再說話。
現在在車裏的這段時間或許就是這個老兵最後的安逸時光了。
雖然他不曾去往前線,但他也接觸過不少老兵。
他們都說那裏就連空氣里都帶着血與火的味道。
而且蟲族可不是人,它們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能發起攻擊。
有時是腳下不起眼的土堆,有時也可能是某棵樹上的擬態樹皮。
總之,在前線,精神必須高度集中,容不得半點疏忽,不然必死無疑。
所以在聽完老兵對於前線的描述,馬廣對那裏的觀感極差。
至少他是打死也不會去前線的,即使沒有晉升上層的機會也無所謂。
在這裏當個調查人員養老挺好的。
想到這裏,馬廣不由地用悲憫的眼神望向了林塵。
在所有線索指向他的同時,還自己坦誠了殺人的事實。
那『歐克』這個如同定時炸彈般的存在多半是躲不過重上戰場的命運了。
林塵自然知道馬廣心中在想着什麼,這本就是他引導馬廣去想的事。
一個受到無法治癒的創傷後應激障礙老兵,在受到挑釁的時候殺害了一個他誤認為是敵人的傢伙。
合情合理不合法。
林塵只不過是給予了馬廣一個合理的殺人動機,讓其避免深入挖掘。
不然要是被挖出『歐克』這個身份早已晉升三十一層了,那去前線看看的心愿就得泡湯了。
好在,看馬廣的神色多半已經相信了林塵所說的一切。
在有證據,嫌疑人自主認罪的情況下,審判進行地極其順利。
當即剝奪『歐克』所有財產、所有功績,發配到前線從頭做起。
而且『歐克』在完成百人斬之前不得回城的決定,即日生效。
聽到判決下來,馬廣見『歐克』嘴邊竟然掛着滿意的笑容,更是確認了心中的猜想。
這傢伙已經瘋了!
但根據誰抓捕誰負責的關係,接下來他還少不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