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柳若晗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看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個是……
普普通通的遊戲公司小老闆,高中學歷,前段時間,還求職不順,屢屢受挫。
另一個是名譽天下,曾是一個時代流派的代表性人物,目前狂受資本追捧,每一幅畫作都是幾百,幾千萬起步。
她在國外的時候,當導師跟她聊起當代藝術的時候,門捷列夫是無法繞過的存在!
這是兩個世界,兩個階層的人啊!
所以……
他們怎麼會聚在一起喝酒?
見鬼了!
柳若晗慢慢地接近那張桌子。
隨後……
「喝!當浮一大白,浮了以後,咱重新來過的……」
「好!」
「……」
她聽到張揚聲音似乎有些興奮,給門捷列夫敬了一杯酒。
門捷列夫眼圈略微泛紅,臉微熏,但卻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起來非常豪爽。
「其實,我這輩子,對藝術非常憧憬,有些藝術,就是歷史的見證者,讓我們有跟那個時代人對話的感覺……很長一段時間,我會經常去音樂會聽交響樂,也會去畫展看畫,雕塑展看雕塑……我其實非常崇尚藝術的!」
張揚似乎有些醉醺,說話開始咬起了舌頭,略微含糊不清。
但是卻很認真。
「我其實很喜歡的就是莫扎特的《安魂曲》,還有柴達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當然,貝多芬的《五號交響曲命運》我也是非常喜歡……」
「很多人在生命盡頭的經典,我至今都在腦海中迴蕩着……」
「翻開歷史書上,不管過了多少年,你都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的聲音,仿佛在和他們對話,聽着他們述說着一個個的故事……」
「……」
「……」
門捷列夫愣愣地聽着這一幕。
他聽着。
但是,張揚說的人物裏面,他一個都沒聽說過。
是他孤陋寡聞了,還是怎麼回事?
同樣愣神的還有後面的沈毅和柳若晗。
張揚說藝術的話,他們能聽懂,可是張揚舉例的那些人,他們卻從來都沒有任何,哪怕是一絲的印象。
張揚這是喝高了,整個人都懵糊塗了嗎?
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並不是在胡編亂造啊!
他們並不清楚。
他們只知道張揚似乎也在發泄着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
隨後……
又在喝了點酒以後,他們突然看到張揚從口袋裏掏出了紙和筆。
「門捷列夫先生,其實……」
「啊?張先生?」
「我能請你幫我寫幾個字嗎?」
「啊?可以的,你要寫什麼?」
「宇宙科技,就這幾個字。」
「啊?可以!」
「那個,門捷列夫先生?我又有一個疑問……」
「你說……」
「你覺得,畫宇宙,應該怎麼畫?」
「宇宙?」
「是啊,比如,讓你在這張紙上畫宇宙星河……」
「這張紙這么小,要畫宇宙星河?」
「你可以畫嗎?我其實,我知道這個難度可能很高,而且現在這樣的場合,大家都醉了,似乎影響創作……」
「你想要什麼樣的形式?沒事,我曾在最艱苦的,牛棚牆壁上做過畫,這些不算什麼!」
「越簡單的形式越好?」
「好!」
小酒館裏。
喧囂與昏暗的燈光里。
門捷列夫似乎並沒有受任何影響,用中文在那張紙上寫了宇宙科技這幾個字以後,又沉思了一會……
接着,用張揚給的筆畫了一個圈,然後,在圈裏開始在圈裏點點星辰。
很快……
一個簡單的宇宙雛形,竟然在門捷列夫手中若隱若現。
「厲害啊,門捷列夫先生!」張揚眼睛一亮!
「哈哈,就是簡單地畫了一下,剛才畫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些童趣,想到了多年前,我呆在華夏的那段日子……」
門捷列夫放下筆醉眼熏熏地看着喧囂的遠方,仿佛陷入了回憶,有很多話想說。
但是……
「門捷列夫先生……」張揚卻突然打斷了門捷列夫的回憶。
「怎麼了?」被打斷的門捷列夫有些愣愣的。
「現在天色似乎有些晚了,要不,我們散了?要回家睡覺了……」張揚如獲至寶一般收好紙,然後輕咳了一聲。
「啊?」門捷列夫這些年一直被虛榮和金錢的腐朽,難免心中有些孤獨感,好不容易借着酒勁找個人可以說說,憋了半天正要抒發一下胸中所想。
然後……
話還沒說半句呢?
你特麼跟我說要回家睡覺?
「門捷列夫先生,您的經紀人坐在那裏,我看她已經等很久了,熬夜,對女孩子不太好……」張揚指了指不遠處那個紅髮的女人,然後又非常認真:「其實我覺得這樣讓女孩子等這麼久,這樣不夠紳士……」
「???」
剛才你唾沫星子橫飛的時候,怎麼不覺得你自己很紳士?
現在就突然紳士了?
門捷列夫覺得自己一時間就突然轉不過彎來了。
………………………………
門口。
門捷列夫走了。
似乎憋了一肚子話,想說出來,但對方不給他任何機會!
最終,他還是被紅衣女人給扶上了車。
離開前,他看了一眼張揚。
萬般情緒浮上心。
上車後,他突然覺得自己又有些可笑。
這個事情還是挺扯淡的,一個著名的畫家,能跟一個萍水相逢的普通人喝酒……
甚至,喝完酒以後,他只知道他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然後,連他具體是什麼公司的老闆,他都沒問……
這……
換誰,誰都不信啊!
幾個保鏢四處看了一眼,也非常警惕地跟着上了旁邊的麵包車。
張揚對着門捷列夫的車揮了揮手,等到車遠行以後,他在路燈下摸了摸口袋。
咧牙笑得分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