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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睜開的第三隻眼睛,只持續了三秒鐘,但這三秒鐘給人帶來的恐懼卻是一輩子也無法抹去的。
受害者已經變成了灰,目擊者陸判一臉惶恐。
身為神靈,他竟然看不出這是一種什麼力量,有點像是抽取精氣的邪門秘術,又不完全是。
在看林毅眉心緩緩閉上的眼睛, 陸判後背一陣涼意。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但肯定這不是人間能有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位也是某個神靈的轉世?
如果真是這樣,那麻煩可就大了。
對方以這種年齡就能有如此修為,還有這種異能,肯定來頭很大,他既然得罪了這種存在, 日後恐怕難有安生日子。
但萬幸, 陸判看出來了, 林毅剛才的那種神通肯定是不能完全掌握,這會兒,他全靠撐着斬妖劍才沒倒下,雙眼依然緊閉着。
這就是過度施展秘術的後遺症?
陸判心一狠,既然已經得罪死了,那就只能送你上路了。
下輩子再來修行吧,如果你還有下輩子的話!
此時的林毅已經沒有了抵抗之力,他感覺眼睛很痛,短時間內應該是看不見了,耳朵能聽到陸判殺過來帶動的風聲,他只能倉促架劍格擋。
可他這會兒渾身無力,架起的防禦還全靠斬妖劍劍靈釋放的力量,勉強擋住了判官筆的鼻尖,那詭異的力道卻透過斬妖劍傳遞到了林毅身上。
那是森冷刺骨的寒意,順着他手上的筋脈,便朝着林毅的心窩裏鑽。
有了這一擊,陸判也能確定, 林毅現在真是強弩之末, 沒什麼反抗能力了。
他提起筆,在空中開始勾勒文字。
眼看着一個「歹」的模樣成型,他又畫了一撇,林毅這才睜開眼睛。
此時,一個死字,只差最後一筆了。
神靈的法術和人間自然不同,這一個字寫完,落在林毅頭上,任林毅修為滔天,魂魄都得跟他去地府走一遭。
而他們身處的這個地方是偽十八層地獄,也勉強能讓陸判使用一點自己的權能。
他判定,林毅死!
但就在他最後一筆即將勾畫完成之際,他的毛筆卻怎麼也動不了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
一道洪亮的聲音忽然響徹整個偽地獄,伴隨這這個聲音,地獄的幻象層層破滅,他們又回到了客棧的房間裏。
不同的是, 房間裏多了一個人, 正是那漢中郡守陳楠。
陸判頓時一臉難看。
這是什麼鬼運氣,這破地方怎麼會蹦出個人間大儒來!
陰司神靈, 最不想面對的就是儒家大賢者。
佛門講輪迴,道門講清靜無為,二者與鬼神的關係,都是親近且曖昧的。
唯獨儒家的思想,是仁。
何為仁?
以人為本,就是仁。
同樣是修行,佛道兩家是練氣,儒家也練氣,佛道兩家練的是靈氣,儒家練的是人氣,他們也稱之為浩然正氣。
儒家的修行原理其實是修心,所有的正氣,都源於自己的內心。
至於儒家六藝,都只不過是輔助修心的手段而已。
漢代大儒又在儒學中加入了道學的理念,現在的儒家不僅悟人道,也悟天道,算是得到了一波加強。
儒家不是不信鬼神,但他們的態度是敬鬼神而遠之。儒學又是當世顯學,與朝廷勾連最為緊密。
所以站在陸判面前的不僅僅是一個大儒,更是一個國家,而國家的背後是人族,人族的背後是天道。
如此盤根錯節,緊緊勾連。
人族便是如此,每一個個體的力量都算不上強大,但當他們的命運聯繫到一起,就算是鬼神,也得敬而遠之。
看到陳楠出現,陸判就知道今天這件事難了,如果陳楠阻攔,他以現在這點微末修為,根本殺不了林毅。
可跟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尊神結下了仇怨,日後遭到報復,恐怕他本尊都要完蛋。
糾結再三,他還是決定和陳楠談談。
「閣下真要插手我和他之間的恩怨?」
「是又如何?」
陳楠本以為將要面臨一場惡戰,誰知強敵都讓林毅一個人幹掉了,一個打三個,反殺兩個,這是何其兇猛?
只剩下了一個,他陳楠自然也不能拖後腿。
如果剩下的是月白光明佛,勝負還不好說,但面對陸判這種散發陰神氣息的對手,陳楠覺得自己完全是躺贏。
這還對付不了,他的書真是白讀了。
「若你執意如此,待你百年後魂歸地府,我自會跟你了這段因果。」
陸判言語中,滿滿的都是威脅。
儒修修正氣,卻不修性命,修行進步速度最快,但在壽元上不會有太大的增加,雖然比凡人活得久一些,通常也就是一百歲到兩百歲之間。
任你生前如何顯赫,死後魂歸地府,也要落到判官手裏審判。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伴隨着陳楠表述心跡的話,他全身的浩然正氣也隨之激盪。
陸判招架不住,倉皇后退數步,只能放下狠話:「我等着你我重逢之日!」
說完,他隨手一招,手裏出現三團魂魄,一張黑色的門憑空出現,陸判一步踏了進去,陳楠也沒有追擊。
他轉頭看向林毅,這小伙子現在有些狼狽,這也正常,他的敵人那麼強大,能活着都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說他還反殺了兩個。
「你怎麼樣?」
陳楠關切地將林毅扶了起來,林毅搖搖頭,虛弱地道:「我沒事。」
這模樣演得有七分真實,實際上,林毅已經恢復了三成力氣。
再拖些時間,他能恢復更多。
這也是林毅頭一次陷入這種艱難的處境,他才能知道自己還有這種能力。
快速消耗之後能快速恢復,消耗越大,恢復越快,林毅能明顯感覺到,在最危險的時候,他的心臟迅速湧出了大量的熱血,讓他能在短時間內恢復氣力。
這種特性,林毅並不想讓陳楠知道,雖然陳楠剛才救了他一命,但對方出現的時機這麼巧妙,林毅也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陳楠倒是沒想這麼多,見林毅明明很虛弱,卻還如此逞強,他連忙告誡道:「陰神之流手法詭譎,你還是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