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總有幾個落下的，很正常。」古德里安道：「未來，學院不會餓着你的，就算你的卡透支了也一樣能在食堂吃飯，但是冰刀鞋是不可能有的，你在這張桌子上趴一天也沒人會給你打錢的。」

    「別啊，教授，只是冰刀鞋而已，很便宜的，實在不行你可以掏腰包自費嘛，放心，我不會欠你錢的！你是知道的，我不差錢的！」石川未來將身子往前湊了湊，想伸手摸向古德里安的上衣兜，她看到從兜里露出的深褐色錢包角。

    石川未來是那種長相可愛的女生，老實說她一點都不像混黑道的，至少古德里安沒從這個管她要錢的女孩身上看出任何黑道氣質。很難想像她在來學校之前曾經是一座高中的大姐頭。

    兩人正為了一個錢包僵持不下，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一位長相干淨的中年男人疾步走來，右手提着一隻黑色手提箱，箱子邊緣是銀色的金屬包邊。

    白航看到這個箱子立馬就想到了特攻電影，如果他猜的不錯，這個箱子裏應該有黑色的海面軟墊，軟墊的形狀完美的契合着裏面裝着的東西，有相當良好的緩衝作用。

    剛進來的男人非常友好的對着白航鞠躬，這讓他立馬知道對方是日本人，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日本人在見面時才會對別人鞠躬。

    「我叫富山雅史，是學院的心理輔導教員，一天前我就聽說過你了，新來的s級。」

    富山雅史直接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手提箱，裏面裝着一個圓柱形的玻璃容器，白航之前才對了，的是事件易碎品。

    「古德里安說你已經對龍類有了充分的了解，既然如此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你見過真的龍嗎？」富山雅史拿出來的玻璃器皿內部有一層黑色夾層，白航看不到裏面的東西。

    他問自己見沒見過真龍，見過是肯定見過了，不但見過，而且還是龍王。不過他肯定不會那麼說，白航扭曲現實塑造出的人設是一個18歲的撲街小說家，一個幾乎足不出戶的人不可能見過龍王。

    「沒有，教授。」白航誠懇的說。

    富山雅史按動了器皿上方的某個按鈕，黑色的夾層迅速抬升，露出了深綠色的營養液：「沒關係，你現在見到了。」

    在綠色營養液中有一隻幼小的生命蜷縮着身子，它的雙眼緊閉，背後的翅膀尚未發育完全，還只是膜翼，修長的尾巴蜷縮着，身上隱約能看到薄如蟬翼的鱗片。

    ——這是一條龍，一條幼龍。

    即便富山雅史不解釋，白航也清楚的知曉這是什麼。

    白航將手貼在玻璃內壁上，他能感受到這隻幼龍的心跳，可能龍和龍之間就是有這種血脈牽引，白航閉上眼，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是這隻被泡在營養液中的紅龍幼崽，它在靜靜的沉睡，等待着甦醒的一天。

    白航重新睜開眼，培養液中的幼崽眼皮好像也跟着跳動了一下，富山雅史的表情突然變的不正常，他湊近了觀察，開口道：「它的眼皮剛才好像動了，是我的錯覺嗎？」

    「應該不是，我也看見了。」古德里安說。

    「我證明，它剛才確實動了。」趴在桌子上的石川未來也跟着舉起手。

    「大概是胎動吧，我們預估這隻紅龍的甦醒時間在70年後，現在它可能時不時的出現一些覺醒的跡象，但絕對不會真正的甦醒。」富山雅史說：「我們找到這條龍的時間是1796年，在印度，這種龍幼崽在剛孵化的時候被一條巨蟒吞下去了，所以我們才能得到如此完整的龍類幼崽，準確的說是介於幼崽和胚胎之間，它尚未完成自主突破蛋殼的過程，所以並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幼崽兒。」

    富山雅史盯着培養罐，他在目光透過玻璃，像是在觀察一件藝術品。

    「你不看看嗎？」富山雅史問。

    「不了。」白航說。

    在手掌貼上內壁的一顆，白航感覺自己和那隻紅龍幼崽產生了共鳴，它被封存在培養罐中，吃力的睜開眼，看到了外面世界的一束光，但那束光很快就消失了，可它依舊在努力，它想嘗試第二次睜眼，想揮動爪子，想震動翅膀，一如它出生之時撞破蛋殼那般撞破這層困住他的玻璃。

    可是它太弱小了，或者說太虛弱了，就連第二次睜開眼都做不到。

    兩百多年身處黑暗，在感應到同類的時候看到了一束亮光，出於本能，它想要靠近靠近那束光，甚至想追逐到光照的亮的地方：「痛苦嗎？」白航問。

    在場的四個人中，只有白航聽到了它的回應，那是古老的龍文，只在龍類和龍類之間的精神傳遞。

    富山雅史看出了白航的異常，剛才幼龍睜眼了，雖然只是動了一下眼皮，但也確實睜開了，除了血統的召喚，沒什麼能讓龍類提前甦醒，這隻紅龍幼崽的甦醒時間是他和曼施坦因教授一同推測的，會出錯的概率非常小。

    富山雅史看向白航的視線已經無法再保持正常。每年對新生的入學知道他幾乎都會拿出這隻幼崽，但在以往的指導過程中，這種幼崽只會像一尊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那般保持沉睡，從它被發現到今天，從來沒有人能讓它的眼皮挪動哪怕一下。

    但今天，這個意外出現了。

    除了血統召喚，富山雅史想不到其他的可能，再加上白航剛才說的那句話「你痛苦嗎？」。富山雅史甚至懷疑那不是系統召喚，而是白航和這隻紅龍幼崽產生了某種精神上的共鳴。

    他不免有些擔心。以前學院也有過學生和龍類出現某種共鳴的情況。那些能和龍類建立起精神聯繫的學生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他們甚至從來沒和龍類打過照面，只是在無意中聽說了和某隻亞種龍相關的事件，他們的精神便和某條龍建立了聯繫。

    那種橋樑，與其說是聯繫，還不如說是龍類單方面對人類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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