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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大雪漫捲,天氣極寒。
青州一片銀裝素裹,少有行人,而出得關外,越過流積山,卻又是一派景象,再向北,天寒地凍,肅殺已極。
其氣候環境比之青州,就又要酷烈的多了。
流積山,猶如一條橫臥冰原的巨龍,隔絕了大量冰潮的南下,一山之隔,就似是兩重天地。
酷烈的嚴寒之中,天地各處儘是冰霧,能見度極低,不要說人,縱使熊虎野豬在這樣的嚴寒之中,都不敢出窩。
金帳王庭,就坐落于于此,與大明隔山而望。
只是不同於大明的聚城而居,金狼王庭多還是以部落為主,千萬個大小不一的部落,就坐落於無垠的雪原之上。
只有靠近大明的不少部落,受風氣薰陶,漸漸的演變出村落、城寨、也有着城池的建立。
流積山向北八千里,有着一座綿延不知幾千里的巨大山脈,其處於嚴寒之中,常年積雪,任四季變換,不改其色。
依山處,坐落着一處處小村莊。
「哈齊!」
凌晨的寒風颳過,吹來一聲尖銳的叫嚷。
鹿皮裹身,縮在圈裏與牛羊抱團取暖的哈齊打了個冷顫,從睡夢中醒來,沒睜眼,他就知道這是自己那惡毒的繼母在咆哮。
沒有反抗,他默默的起身,裹着單薄的鹿皮,提起斧子,借着清晨的雪光,他走出了家門,走出了村落。
天地茫茫儘是大雪,向北望去,山勢層巒迭嶂連綿不絕,冬日裏,很少有人願意出門,更不要說進山了。
可他沒有辦法。
親母死去之後,他只能這麼苟延殘喘的活着,好在,他已經長大了。
「分家!一定要分家!」
緊攥着斧子,望向長白的山脈,他暗暗發誓。
沒有人願意逆來順受做他人的狗,至少哈齊不願意,可想要分家,談何容易?
默默的站立了許久,他才起身,向着山中走去。
近處的山林,是被村中的幾個大戶所佔據,他想要砍柴,少說要走出二十里路,這在冰天雪地之中並不容易。
刺骨的寒風不是單薄的鹿皮可以阻擋,沒多時,他就不得不跑動起來,以防自己被凍死。
沙沙沙~
某一刻,他心中一震,聽到遠處有什麼響動:「這麼早,就有人出來砍柴了?」
他心下好奇,不由的湊上去,這一看,眼神不由的直了。
雪林之中,有一身着單薄白衣的青年盤膝而坐,他的呼吸是如此的悠長,直引的整座山林都嘩嘩作響。
而他所聽到的『沙沙』之聲,居然是各種各樣毒蟲從地下爬出來的聲音。
白山之中毒蟲極多,可即便是他,也從未見過如此多的毒蟲,不由的心中惡寒,然而,那白衣青年,卻任由毒蟲爬上身體。
經受千萬毒蟲的啃咬!
「他……」
哈齊有些驚恐,正想離開,突見得那白衣青年睜開了眼。
咔嚓!
似有一道閃電划過,熱浪隨之而來,肉眼可見的,萬千毒蟲就全都失去了氣息,簌簌如灰塵般掉落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哈齊踉蹌後退,恭恭敬敬的跪下回答:「哈,哈齊。」
「好名字,金狼語中,這是光明的意思。」
白衣青年點點頭。
他緩緩起身,抖落身上的灰燼,就要離開,哈齊看着,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就跪倒在地:
「哈齊願為您的奴僕!」
「奴僕?」
白衣青年駐足,啞然:
「我不需要奴僕。」
「你,也不想做奴僕,是也不是?」
白衣青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看穿了他的心靈:「你想跟隨我,學我的武功,是也不是?」
哈齊越發驚駭,但卻不知從何處來了勇氣,大聲回答:「是!」
「你為什麼要學武?」
白衣人發問。
「我,我……」
哈齊一怔,回想起過去十多年的朝不保夕,澀聲道:「我,我不想再睡在羊圈裏,我是人,不是畜生……」
「僅此而已嗎?」
白衣人雙手環抱,淡淡瞧着。
見對方沒有發怒,哈齊大着膽子:「我想擁有自己的牛羊,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女人!」
「只是如此嗎?」
「啊?」
哈齊茫然:「這,這還不夠嗎?」
「因為你一無所有,所有但凡稍有一些,就會滿足。可一旦你有個這些,你就會想要更多。」
白衣人露出譏諷之色:「當你有了牛羊、房子、女人,你就會想要土地,想要更多的房子,更多的牛羊與女人!」
「你會想當首領!你會想開疆拓土,你會想當可汗,你會想入駐金杖成為草原之王,你會南下扣關,想成為天地共主!」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字字如雷炸開,直震的哈齊渾身發抖。
恍惚之間,他只覺自己已然學了蓋世武功,走出了大山,入駐了王帳,擁有無邊大的土地,無數的牛羊與女人,山與海一樣的猛士。
不知不覺間,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野心的火苗被引了出來。
「我想!」
「哈哈哈!」
白衣人仰面大笑,似頗為開懷,他拍了拍哈齊的肩膀,大笑着:
「你我一樣,你我一樣啊!」
溫熱的氣流充斥全身,寒冷全部消失,哈齊瞠目,這就是武功嗎?!
「此處山林,足有方圓二十里,在林中某處,我埋下了武功秘籍、神兵利刃,更有十三副甲冑!」
「用你的雙手,挖出來,那,這一切就都是你的!」
白衣人大袖揚起,人已踏步向前,登山而去。
哈齊心潮澎湃,忍不住大聲呼喝:
「你,你叫什麼名字,要去哪裏?!」
呼呼風中,傳來白衣人的聲音。
「我名馬龍圖,此去山中,正要挑戰那雄踞白山黑水八百年的七殺神宮之主……」
「黑山老妖!」
……
……
龍淵道,地處大明邊疆,有三州二十九府之地,其中,以青州最為苦寒,雲州稍好,白州最為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