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山海楊獄!」
帝因的光芒太過耀目,耀目到,陡入此間戰場的楊獄渺小若塵埃,直至此時,方才被觀戰的無數修行者真正意義上注視到。
有人錯愕,有人冷笑搖頭。
相比於那於歲月時空之中鏖戰多年的六尊無上存在,縱然成道於十劫之初,被無數人稱之為十劫第一人的楊獄,也顯得太過暗澹與渺小。
沒有人知曉他是如何尋到此處,卻也根本沒有任何人認為他有資格參與此戰。
「他……」
殘破的幽冥之地,緊閉耳目的諦聽身軀微顫,心中複雜已極。
哪怕自歲月之中聆聽到了這一刻,可真箇見到,帶給他的衝擊仍然是無與倫比。
一個修行不過兩千年的十劫小輩,甚至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經歷過修行盛世的初成道者。
竟然有膽量插手『聖、帝、老』之戰。
這是何等的膽量與氣魄?
縱然是聆聽過萬類時空的他,也不由得心生敬畏……
「山海楊獄?!千載之前,晉位『通天教主』,被稱之為十劫第一人的楊獄?」
「他怎麼敢?初初成道而已,居然就……」
「天帝道祖又如何?九劫早已覆滅,十劫不過初開!我家魁首乃是十劫第一尊成道主,也是如今唯一的成道主!」
「論及境界,魁首還在天帝、道祖之上!」
……
這一幕傳遞到無數人的眼中,就引得一片譁然。
震怖冷嘲者固然有之,卻也有無數人為之熱血沸騰。
成道於十劫之初,邀戰九劫天帝、道祖。
這是何等的無敵氣魄?!
嗚~
這一刻,萬道動盪,天降血雨,諸天寰宇間的修行者譁然震怖。
這一處諸界之外的玄奇詭異之地,卻是一片幽沉冷寂。
帝因的聲音依道而行,似無人可聽到,又似無所不至,一切聞聽者,無不心生無盡壓抑。
「既是外人,就該游離於外,何苦來哉?」
這尊無上大天尊深深的看了一眼楊獄,其目光之中似映徹出萬種景象。
楊獄心神微冷,只覺其人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一切,但卻恍若未覺:
「游離在外?已經入局,卻又如何能袖手旁觀?」
他緩行於虛無之間,似在冷笑:
「我不知你所圖為何,但你真會讓我游離在外?萬壽道人遠在八劫,不也為你所斬?」
楊獄心中冷然。
自帝因自老爺子的身軀中復甦後,他就能感覺到深沉的劫氣向着自己席捲而來。
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而他此次的時空之旅也印證到了這一點。
相隔億萬,億萬萬年歲月時空相隔的那些天驕人傑尚且逃不過被其斬殺的命運,
他身在十劫,又何能例外?
「萬壽道人?你想的太多了……不過,也不無道理……」
帝因點點頭,突又一嘆:
「可惜,你不該成道,做個普通人,平平穩穩的長生久視,莫非不好……」
卡察!
其音落,好似開天闢地之雷霆。
這一剎,虛空天地皆為之晃動,其音波迴蕩間,
就猶如星空裹挾着億萬星辰徐徐而下,壓迫之大,無與倫比,遙遙旁觀者,就只覺心神發冷。
首當其衝的楊獄只覺目之所及,盡被神光繚繞,極盡玄妙的道韻,以那帝因為中心,徐徐擴散着。
雖是徐徐,可在他的感應之中,這個速度卻是無比之迅速。
因為,以其為中心,目所不能及的虛空世界,都好似一個被戳破的氣球一般,
極盡坍塌着。
似乎只需要數個剎那,她的道韻就可貫穿寰宇諸界,無所不在!
「成道?似乎……」
楊獄心念一轉,已是按住了腰間的兩刃刀,但卻有人比他更快一籌。
嗡!
八卦爐中火焰熊熊。
手持蒲扇的老道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轉過身來,蒲扇豎起,橫攔住道韻輻射擴散之勢。
卡卡卡~
劇烈到堪稱可怖的呻吟在老道身後迸現,肉眼可見的虛空寸寸開裂,直至化為徹底的虛無。
嗡~!
虛無之中卻似有道光交織,隱隱間,曾破滅在所有人之前的三寶玉如意、降魔杵、誅仙神鋒一一出現。
隕落的二聖二老的道韻,以那老道為憑依,再度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三清之道,在於合大道,你雖修持了一手一氣化三清之法,但,卻還不足以化三清為一炁……」
道韻被阻,帝因卻也無喜無怒,只是澹澹的看着在場的兩人:
「毫無意義之事,卻又何必?」
「縱論亘古諸界,天驕人傑數不勝數,卻無一人能與你相比,老道等人,承接三聖位階已是勉強,勝不過你,因而,窮盡手段,也無法阻攔你崩滅九劫……」
老道緩緩起身,身後的八卦爐中火焰越發濃烈,煙火氣甚至在虛空中蔓延開來:
「然而大道行天,萬古不易,開闢、演變、終極,此乃大道一體之三面,你也勝不過我……」
九劫,是帝因崩滅?!
虛無之間,楊獄按刀而立,感知攀升至極點,欲要從那無窮壓迫之中,尋到出刀之機。
這一瞬間,他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壓迫。
眼前之人,就猶如涵蓋了萬類萬有的天地,圓融完滿,根本不存在任何常人理解之中的破綻與缺陷。
向其拔刀,就好比拔刀向天,縱然再如何高明的刀客,又如何能看到天地的破綻?
「你錯了,我未勝過的,不是你,也不是三清……」
帝因的身形,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似與那無盡的道韻神光交織唯一,
似隨時要消失一般:
「亘古至今,我唯一不曾勝過的,只有……
大道!」
卡察!
這一片幾近無垠的虛空,於這一剎徹底的坍塌破碎,混亂顛倒的歲月被徹底淹沒。
嗤!
也正是這一剎那,楊獄跨步出刀。
直至此時,他仍未察覺到眼前之人有任何實質上的弱點與缺陷,可這一刀,卻是不得不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