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末流公士?
白素?
共叔武的話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飄渺輕盈又帶着幾分不真切。文師閣 m.wenshige.com白素好半晌才從這個天大旳好消息中反應過來,只是神情仍有恍惚。那雙眸子一直睜着,直至泛酸。
「末流公士……白素?」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能與這四個字放在一塊兒。
也曾幻想過無數次。
以為自己會狂喜到失態癲狂,但美夢成真的一瞬,她發現自己的情緒平靜到不正常。平靜得仿佛這是理所當然。
共叔武見此,倒是生出幾分欣賞,心態穩一些,往後真碰上事情了也不至於亂了方寸,武膽武者更需要一顆強大的心臟。
「白素,該回去了。」
誰知——
「共叔首領,屬下還有一事。」
白素神閒氣靜,刷得兩聲抽出雙劍。
共叔武一看這明顯的遙戰舉動,揚眉反問:「白素,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末流公士,畢竟只是末流。
這才堪堪邁出第一步就來挑戰自己?
白素道:「屬下知道。」
她知道自己在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但還是想親眼看一看,眼前這座高山究竟有多高!自己需要付出多少才能攀越它!共叔武看到她眼底涌動的戰意也未拒絕。
反正費不了多少時間。
誠如共叔武所想,的確不費時間。
一招制服,斷其雙劍。
「半個時辰後,記得去營地點卯。」
共叔武也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敢手持雙劍以劍尖對他的人,那就是對手。他不會對白素下死手,但也不會手下留情。
這是對武膽武者的基本尊重。
至於打擊會不會太大?
這種程度都遭不住,喪失逆流而上、搏擊風浪的勇氣,她在武道一途走不遠。
白素抱着斷掉的雙劍,垂首道:「唯。」
「半步還真是半點兒面子都不給啊。」共叔武前腳離開,白素敏銳發現附近多了一道熟悉的氣息,循聲看去,卻是顧池。她抿了抿唇,料想顧先生在這裏有一會兒了。
她斂下眼瞼,道:「顧先生。」
顧池見她神情略有挫敗和懊惱卻不見灰心,便放心調侃道:「你可看清了?」
白素神情迷惑。
顧池提示她:「看清山高。」
末流公士跟十等左庶長差距多大?
差不多等同於,白素以為山頂在雲端,卻不知那連半山腰都不是,絕大部分山體在雲端之上。想攀越這座高山……勇氣可嘉。
「什麼?」
白素慢一拍才反應過來顧池是在調侃自己的心聲,一貫冷靜的臉上露出幾分罕有的羞惱,但還是強忍着沒發作出來。
在內心腹誹這文心文士不正經,看着人五人六、斯斯文文、飽讀詩書,卻不想干出用言靈窺聽女兒家心聲的流氓舉措。
自然,語氣和善不到哪裏去。
「顧先生竟是來瞧熱鬧的?」
譏嘲她不自量力,心比天高?笑看區區末流公士也敢邀戰十等左庶長?
「自然不是。」顧池也是無意間聽到營地幾人心聲,才知白素失蹤數個時辰,便想着來找找,擔心是潛藏在浮姑城的地頭蛇餘孽下手,他找人可比共叔武方便多。
白素聞言,臉色緩和。
但仍委婉提醒顧池要注意分寸。
一大齡未婚青年窺聽適嫁之齡的少女心聲,這行為跟耍流氓有什麼兩樣?
顧池:「……」
他倒是想注意分寸。
奈何文士之道不受他控制。
說起來,白素還是第一個跟他提這茬的人,可他也不好坦白自己沒用言靈窺聽而是文士之道作祟,便苦笑着認下這口黑鍋。
所幸白素也沒在這問題上多糾結,只想着以後離顧池遠點。若顧池敢有其他冒犯之舉,哪怕拼着兩敗俱傷也要將顧池(*?w?)?╰ひ╯,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顧池:「……」
白素五官英氣,眉宇間更是帶着不加掩飾的勃勃野心:「……共叔首領的確很強,但——只要是山就有頂,哪怕是爬,也要爬上去,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與精力!」
起步晚不代表走不上巔峰。
顧池心下微訝,忍不住嘀咕自家主公都什麼體質?吸引來的小娘子各個性大——想以糧養天下之民的林風,惡紫奪朱的虞紫,還有想野心登頂武道巔峰的白素。
見過狂妄的,但這麼狂妄的——
額,他倏忽想起來。
最狂傲的那個似乎是自家主公?
真是有什麼主公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顧池眉眼柔和下來,笑道:「那便預祝白素娘子,武運昌隆,得償所願。」
二人同行回去,一前一後保持距離。
路過一家生意火熱的匠鋪,爐火熱浪撲面而來——正值春耕時節,一些生鏽的農具也需要拿來返工,敲敲打打,鋪子裏的老師傅和學徒都忙得腳不沾地——顧池頓足。
白素循着視線看去。
「怎得了?有情況?」
顧池想起來一事兒。
「你的劍要不要回爐重鍛?」
說到這,又忍不住腹誹共叔武。
制服就制服,斷人家的劍作甚?
那雙劍許是人家師門傳下來的。
白素這才想起來此事。
但——
尋常匠鋪沒這手藝。
白素道:「回頭我自己來吧。」
顧池:「哦,你自己來……」
說完猛地反應過來,扭頭看着身形仍算纖細的白素:「你還懂打鐵手藝?」
白素不懂他為何這副表情。
仍點頭:「學過,略知一二。」
輕描淡寫六個字。
顧池:「……」
他看看匠鋪裏頭熱得冒汗,脫得上身只剩一件單薄布衫的老師傅和學徒,手臂肌肉臌脹蓄力,揮動錘子敲打鐵塊,再看一身素淨裝扮的白素,不由得陷入某種沉默。
而白素顯然沒get他的意思。
只道:「一般情況下,這種技藝確實傳男不傳女的,但總有例外不是?」
白素沒這個家傳。
但她那位老師有啊。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