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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9章 1079:文武顛倒(八)【求月票】
公西仇徹底失語。
或者說,此刻的他已經無法思考。
魏城衝着即墨秋揚起骨朵錘,玄奧熟悉的陣法紋路在半空展開,光柱迅猛砸向即墨秋的位置。他閃身避開,剛落地便瞧見一雙手從光柱中央穿出,用力向兩邊撕開口子。
一顆古怪頭顱從口子中探出。
又是一聲爆炸。
那時候,祖墳那群祖宗突然集體發蔫,老祭司專程去詢問怎麼回事,先祖們說原先那塊地方光照時間太短,看不到日出。不得已,老祭司只能重新挑選一塊符合條件的風水寶地,請儀式,老祖宗們集體連根拔起,遷去了新墳,也就是遇見祈元良那塊地方。
即墨秋不懂:【不屬於我?那屬於誰?】
【因為這些神力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末,它們可以為你所用,但又不屬於你,用一點少一點,用得多了,怕是要將性命交代了。】
不管即墨秋如何進攻,他總能恰到好處地化解刺向胸口位置的槍尖,同時又爆發出更為刁鑽陰毒的反擊,迫使即墨秋去回防。
砰——
以那廝沒二兩的腦子,多半是被陰的。
「怎會如此?」
在即墨秋背後,無數藤蔓嫩芽從樹人身上破開,剛接觸空氣便瘋狂暴漲,像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魚,癲狂地朝着目標殺去。
這種幅度不似地龍翻身,倒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在地底一下下撞擊,欲破土出世!
沈棠敏銳感覺到腳下地面在晃動。
即墨璨和他妻子都是肉體凡胎,如何能生出一個依託於凡胎,但五臟六腑無一不是神力構成的怪胎?這孩子生來就被神眷顧。
魏城頭盔下的顱骨發出戲謔冷笑。
點點火星子從透明指縫漏出,落在地上發出最後的哀鳴,跟着歸於寂靜!論戰鬥的經驗,十個即墨秋捆綁一塊兒也不及一個魏城。
說是披風更像是一件裝飾物。
伴隨着巨力碰撞爆發出的氣浪以及衝擊空氣的爆鳴聲,即墨秋身形不僅沒被擊退,反而腳下錯步,踩着風勢迎面而上。漫天赤紅槍影在樹人肩頭爆發,一道道刺穿空氣帶起足以將人五臟六腑震碎的音爆,即墨秋冷靜封鎖魏城的退路,視線緊盯着後者胸口。
聲音比此前冷了好幾個度。
似乎在衡量這倆是不是一個種族。
依舊保持着抬手的動作。
即墨秋用空餘的手粗暴抹了把臉上的血。
魏城站直身體,抓着錘柄抬頭。
難得回答了一次,誰讓即墨秋這話是沖他問的:「是還活着,但比死亡更痛苦。」
無數藤蔓如分流潮水從中劈開,默契繞過即墨秋,全部沖魏城而去。連魏城點化的這棵樹人也在此刻睜開眼,露出整整齊齊六雙猩紅獸瞳!同時噴塗出十二道赤紅火線。
隱約能聽到「撕碎他」、「報仇」、「吸乾血」之類的話語。魏城置之不理,只徹底放開限制,不祥黑霧從他身體爆發出來,頃刻籠罩大半戰場,將頭頂陽光徹底遮蔽。
即墨秋沉默着瞬間逼近,手中紅纓長槍掄圓,猩紅圓弧似紅龍盤旋周身,隨着槍尖刺出,龍影隨同槍影以勢如破竹之勢轟向魏城。
裸露在外的肌膚分明是層樹皮,膚色呈現詭異的棕褐色,綠苔為眉,枝葉為發,樹幹為軀。當它跨步從光柱爬出,眾人才看清它足有八丈高的全貌,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過程,即墨秋紋絲不動。
「你身體裏應該沒有神力才對。」
不曾想會在戰場看到疑似先祖的「人」。
「你還活着!」
只是,下一秒魏城就笑不出來了。不僅他笑不出,正在滿意觀戰的吳昭德也驚得說不出話。要說眾人誰還能鎮定自若,便是永生教的供奉!似乎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老師說他是被神靈眷顧出生的人。
「你的血就是神力?」魏城罕見出現饑渴情緒,若他還有舌頭,此刻定要舔一舔乾燥的唇,壓抑狂躁野蠻的渴望,「真不敢想像,將你洗乾淨塞進鍋里烹煮,該多香!」
但,這次沒成功。
魏城根本沒將藤蔓放在眼中,即墨秋召出的樹人最強的也不過是三等簪裊實力。他手中骨朵錘的錘柄迎風拉長。實力到了他這個境界,早就拋棄華而不實的招數,僅僅一招便以摧枯拉朽之勢,破開眼前一切障礙。餘波以他為中心爆開,幾個巨型樹人腦袋被轟成渣。
魏城將錘頭擱在鼻下輕嗅,似在汲取能安撫他靈魂的清冽氣息,可火焰僅平復一息又開始劇烈跳動,名為貪婪的情緒近乎實質化。
這種情緒一閃而逝。
即墨秋智竅開啟之後,回想師徒這段話的內容,便不再濫用這部分神力,倒不是他如何怕死,純粹是因為那不屬於自己。至少,不屬於如今的自己。論信仰的虔誠和神力的純淨,他堅信自己不會輸給那個「自己」。未曾想這個原則,這麼快就被自己親手打破了。
智竅未開之前,即墨秋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之後才知道其中深意——他的骨血本就是最純淨的神力匯聚而成!單論神力,怕是有史以來最強,不過老師也禁止他用。
「你這身手確實是比她好了許多。」
公西一族的大祭司都不擅長打近身戰。
錘頭未至,被壓縮的氣彈已經砸中目標。
巨力在樹人身上留下一道可怖凹痕。
即墨秋聲音嚴厲了三分。
魏城將骨朵錘架在肩上。
它們體型龐大,蠻橫奪走這片天地僅有的陽光,齊刷刷轉身,將原來的樹人圍個水泄不通。即墨秋的武鎧也跟着出現變化,肩頭不知何時多了小半截紋有大祭司暗紋的披風。
不過這有什麼用呢?
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魏城用骨朵錘耍了個靈活花樣,錘頭如臂使指,在他操控下以刁鑽角度,靈蛇般扭曲着爬上紅纓槍的槍身,加速沖向即墨秋的面門。速度之快,竟是連道殘影都瞧不見!
只看得到金鐵摩擦發出刺目的火花。
一尊尊稀奇古怪的植物人拔地而起。
沒見到預料中被砸碎腦袋的無頭屍。
紅白火焰比澆了猛火油還迅猛。
與其說是少年的嗓音,更接近成年男子。
極致的憤怒驅使丹府劇烈波動,四肢百骸中的武氣……啊不,文氣洶湧奔騰,似壓抑到臨界點的火山爆發,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