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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有兩把刷子?」
葉一文狐疑地看着蘇洛。
這小子表現出來的自信,不像是作偽。
可是這他就想不太清楚,既然有演技的話,那為什麼非要走偶像這條路呢?
靠着這外形條件,再加上自己的演技,從群演當起都有出頭的機會。
「何止兩把,您老要是願意,那我這渾身的功夫包您滿意。」
有戲!
當對方這麼問的時候,多半是會給機會的。
「我說,你們一老一少朗朗乾坤的,在那聊啥呢?怎麼越聽越怪?」
店主老盧的聲音從裏屋傳出來。
還是那股不客氣的嘲諷勁。
「注意點哈,別敗壞社會風氣。」
老盧沒從裏屋出來,但是那話得讓人好生氣上一陣。
葉一文心中有了計較。
直起脖子朝着裏屋老盧嚷了一聲。
「就你個老王八愛偷聽,好好聽你的京腔去。」
嘖。
看來老葉還是個記仇的,這算是把那白眼的仇給報了。
合計着只有自己吃虧是吧?
蘇洛發現自己淨挨噴了。
看來這主就是個招惹噴子的命哦。
「那既然這樣......」
葉一文打量了蘇洛幾眼。
「先把這餛飩吃了吧,這柴爿餛飩皮薄肉嫩,這肉餡都是老盧自個慢慢打出來的。」
終歸是還惦記着這一碗柴爿餛飩。
葉一文起身到柜子裏找了找。
取了瓶胡椒粉給自己碗裏倒了倒。
起了一勺,嘬了一口。
砸吧砸吧嘴,搖搖頭又倒了點。
抬頭看到蘇洛還沒怎麼動勺子。
葉一文把胡椒粉放桌上,給他推過去。
「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審一審你那三腳貓功夫不是?」
「得嘞。」
這就算是成了。
蘇洛可不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滿足老葉的要求。
前幾天他可是好好地把老葉的作品都看了個遍。
那些主演的水準確實都很不錯。
但是要論演技,蘇洛還是覺得自己的表現力更強。
「別琢磨了,都說了吃完了再琢磨。」
老葉拿了根乾淨的筷子敲了敲蘇洛的碗。
讓他專注點對待美食。
這是京城老饕的態度。
「這吃柴爿餛飩,我可得給你講講我愛講究的。」
這事算談好了,雙方坦誠相待。
葉一文也沒什麼感覺,該當朋友處的照樣處。
「對了,別總老師老師的,我不當老師好多年了。」
朋友有朋友的處法,前後輩有前後輩的處法。
蘇洛這小子有個性,有意思,有想法。
不管這件事事後如何,只要蘇洛願意,葉一文還是打算和他交朋友。
這態度擺這了,蘇洛自然也懂了。
「老葉,按我說,你這都是窮講究,要瀟灑自在點。」
放開了聊,那這爺倆就跟在路邊攤喝酒擼串的沒什麼兩樣。
「什麼窮講究?我這叫品味!」
「品味你懂嗎?」
就吃一碗柴爿餛飩的功夫,這兩已經完全熟絡起來了。
蘇洛自覺摸清了葉一文的性格,也了解了鶯兒的事。
葉鶯是葉一文的孫女,他兒子是外交官,夫妻兩常年在外。
所以葉鶯就是由葉一文他們老夫妻倆帶着的。
這姑娘今年剛剛要上高三了,成績不錯,特長寫作,愛好蘇洛。
雖然葉一文使了勁要把自家孫女拐到導演這條路上來。
但是思想自主的小姑娘非得要當編劇,想寫小說,寫劇本。
至於老葉對魔都這麼熟悉。
完全是因為他夫人就是魔都戲劇學院畢業的。
當年到魔都拍戲的時候看上了,追老夫人的時候可沒少下苦功夫。
可能就是這種勁。
讓他覺得蘇洛跟自己很像。
再加上看《桃花扇》時候的印象加分。
最後這番談天說地。
他們之間原本剛剛建立有些薄弱的情誼,倒是愈發堅固起來。
不過關係親近了歸關係親近。
這餛飩吃完。
老盧趕客一般地撤了碗勺桌子。
讓這爺倆就坐個小馬扎在天井下面對面。
老盧自個瞥了葉一文一眼。
便自顧自地進了裏屋繼續躺屍聽戲,沒理會外面兩人。
「吃飽了,喝足了。」
「是時候該亮亮有什麼手段了。」
葉一文愣是在小馬紮上撬起了二郎腿。
現在身份置換。
他是面試官,在面試自己電影的男主角。
辦正事的時候,他可就是個挑剔的刺客了。
畢竟他經常戳破演員的漏洞,一點情面都不留。
一說就中,一中必殺,那嘴毒得,像個刺客。
「亮招也得有靶子。」
蘇洛吃干抹淨。
跟葉一文聊了那麼多,關係近了,氛圍也就好了。
這種狀態很舒適,他有必勝的把握。
葉一文摩挲着自己的鬍子。
思量一二,才給了個命題。
「你身世悽慘,被賣到戲班子裏,演的旦角,之後更是人生坎坷,恰逢時局多變。最終自殺身亡。」
葉一文給了一個極其模糊的命題。
「我想看看你怎麼設計安排。」
似乎是知道自己這麼出題,看起來就像是在刁難。
但他也是想要碰碰運氣,便多解釋了一句。
戲中戲嗎?
蘇洛聽着葉一文的描述。
心中倒是多了幾分古怪滋味。
這古怪滋味並非難過,而是驚訝。
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坐在蘇洛坐在馬紮上,閉目凝思了片刻。
葉一文也不急,靜靜地等待蘇洛的表現。
天井之中安靜得很。
光芒填充了大部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