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你冒着生命危險，跑進來就是為了尋找一個洋娃娃？」

    耶娜坐在宮殿的台階上，雙手托腮，看着面前的沈浪疑惑不已。

    這個男人大晚上潛入王宮，竟然就為了尋找一個洋娃娃，還是個破舊之極的娃娃。

    沈浪在她身邊坐下，將手中的娃娃拍去塵土。

    看着看着，嘴角露出苦澀。

    20年前的款式，用現在人的眼光看起來有些驚悚。

    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紅彤彤的臉蛋，一雙塗着口紅的塑料嘴巴。

    此刻，微微晃動洋娃娃，娃娃轉動的眼珠瞪着沈浪。

    讓他心裏又疼得厲害。

    「你姐姐……」

    沈浪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

    「她走之前，給我說了好多的話，我都記得。」

    「她還給我唱了首歌，歌詞我聽了一遍，居然就背過了。」

    沈浪看着洋娃娃，忍不住輕聲吟唱出聲。

    「如果有時間「

    「你會來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

    「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的村落」

    「也沒有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

    「如果你看見我的話」

    「請轉過身去再驚訝」

    「我怕我的眼淚」

    「我的白髮像羞恥的笑話」

    「……」

    隨着沈浪的輕聲吟唱，耶娜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她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歌曲，也沒聽過如此感傷的聲音。

    聽着沈浪的吟唱，她仿佛看到，一個白髮花白的老人在月光下輕輕起舞，追憶那留不住的人。

    而沈浪和耶娜看到的完全不同。

    他看到，面前的院落，似乎回到了20年前。

    歐仁和唐宛如站在院落里，脫下了盛裝，換上了便服。

    身邊不遠處，有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正抱着洋娃娃咯咯地笑。

    「爸爸，我們要離開了嗎？諾瀾終於能去外面玩了！」

    歐仁扯動嘴角，輕輕笑着沒有說話。

    唐宛如一臉的擔憂，緊緊抱着丈夫的手臂。

    「老公，要麼……要麼我回國好了，我不能害得你父親把你……」

    「瞎說什麼，宛如，相信我，無論成了什麼樣，你和諾瀾，始終是我的王妃和公主。」

    歐文說完，輕輕奪過歐諾瀾手裏的娃娃，扔進了宮殿裏。

    「諾瀾，對不起，咱們什麼也不能帶走，包括這個娃娃。你不會生爸爸的氣吧？」

    「爸爸，你幹嘛啊！」

    小女孩最心愛的娃娃被爸爸奪走，一下子哭了起來。

    歐仁搖搖頭，俯下身抱起他的公主。

    然後牽着唐宛如的手，毫不猶豫地離開。

    院落的門被關上，一家三口再也沒有回來。

    沈浪晃晃腦袋，雙眼恢復了清明。

    他停止了吟唱，看着手中的洋娃娃，輕聲道。

    「歐諾瀾，不管有沒有時間，我都要回來看看你啊！」

    「沈浪……」

    一旁的耶娜呆呆地看着，心裏突然難受起來。

    她好羨慕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堂姐，認識了這樣一個男人。

    當月光照在沈浪的臉上，那一刻，她看到了光。

    如果我心愛的人，為了我冒死夜闖王宮，該有多好啊。

    「好了，我該走了！」

    沈浪收起情緒，笑着看向耶娜。

    「歐諾瀾讓我把錢還給你，還對我說，如果不信她是一個公主的話，可以來找她的洋娃娃證明。還說……」

    「算了，給你說這些幹什麼！」

    沈浪舉了舉手中的娃娃，「耶娜，這個我帶走了，謝謝你！」

    說着，他起身就要離去。

    「沈浪！」

    耶娜突然拉住了沈浪的衣擺。

    「嗯？」

    沈浪疑惑地看向了她，不知道耶娜還要幹什麼。

    「她……我堂姐還給你說了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

    耶娜懵懂的意識里，只想幫幫面前的這個男人，幫他完成堂姐最後的心愿。

    「她……」

    沈浪掏出了懷裏的一隻煙花，苦澀說道。

    「她說，如果我原諒了她，就為她點燃一束煙花。」

    沈浪說得心虛至極。

    他有什麼資格原諒歐諾瀾，若不是他的出現，不會導致現在這個局面。

    可他沒得選，犯了錯誤就要有承擔錯誤的覺悟。

    歐諾瀾既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更沒有資格說什麼原諒對方。

    「只是放煙花嗎？」

    「你這樣，也太敷衍了吧！」

    耶娜已經跳了起來，一把躲過了沈浪手裏的東西。

    「你等着我，我去把宮裏的大煙花給你搬過來！」

    她匆匆交代了一句，就往外面跑去。

    「耶娜……」

    沈浪剛想阻攔，見她已經跑了出去，只好搖了搖頭。

    算了，在那裏放不是放。

    這裏是歐諾瀾出生的地方，她應該能看得到吧。

    ……

    耶娜剛剛跑出院落不遠，就看到外面站滿了人。

    「爸爸……」

    她一聲驚呼，下意識捂住嘴巴。

    門口，歐文六世正負手站在月色下面，他的身後站滿了王宮侍衛。

    「您怎麼來了？他……，爸爸你不要……」

    耶娜驚慌失措地看了看身後，又看向父親，滿眼哀求之色。

    歐文嘆了口氣，擺了擺手。

    「傻丫頭，他來送死，你傻乎乎湊上去幹什麼！」

    歐文六世輕聲說道，已經聽到了裏面兩人的對話。

    當見到有人為了那個小侄女，敢冒死夜闖王宮的時候，他心裏不知什麼滋味。

    「爸爸，我想……」

    耶娜見父親沒有生氣，小聲又央求起來。

    「我想滿足諾瀾姐姐最後的心愿，你能不能答應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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