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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義薄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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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推進的速度很快。

    而且直接下中旨,根本不給百官商量。

    在中旨下達之前,除了有限的人之外,幾乎沒人知道。

    於是乎,百官們瞠目結舌。

    張靜一也懵了。

    這操作,簡直就是罵名勇往直前啊。

    果然……利益薰心了。

    據說宮中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宮裏的用度開始增加。

    奢靡?

    有錢奢靡一點怎麼了?

    張家其實也早奢靡了一回,當初鄧健趁着價格低,買下了不少的宅子。

    現如今,選了一個佔地最大,最寬敞的,讓人修葺了幾個月之後,便要準備搬家大吉了。

    宅邸佔地七十五畝,如此巨大的面積,足以和京城裏的豪族比肩了。

    裏頭的許多陳設都是購置來的樣子,不過卻是刷了新漆,好在磚瓦沒動,主要是添置了許多的家具。

    只是這漆味還未散,雖然張天倫極想早一些搬過去,這輩子還沒住過這麼大的宅子呢,張靜一卻不斷勸說,得另擇吉日。

    油漆這玩意,不散個一年半載,人要害病的。

    張天倫因此而心裏遺憾,不禁嘆口氣道:「如此也好,免得被人說閒話,說起說閒話,為父就想起了你的三叔公,你那三叔公啊……哎……」

    搖搖頭,張天倫顯得心事重重。

    張靜一倒是好奇地道:「我那三叔公,到底是生是死?」

    「其實為父也不知。」張天倫道:「不知他的音訊,也不曉得他的死活。」

    張靜一不禁唏噓起來,他很能明白父親的感受,年紀越大的人,越是容易生出眷戀之心。

    就比如這三叔公,雖然每一次提起來都像是用來警示他的。

    可張靜一卻知道,其實只是父親留着一個念想呢。

    張家本來就人丁單薄,至親只有這麼幾個,再加上鄧健、王程、張素華這三人,便再沒有其他人了。

    張靜一心裏不禁唏噓,於是又道:「三叔公若是還活着,該有多大?」

    「應當比為父大幾歲。」張天倫道:「他乃神宗萬曆九年六月初九所生,老夫是神宗十二年九月初九。」

    張靜一不免詫異道:「年紀這么小,這樣說來,阿爺的身體,當時倒是硬朗的很。」

    張靜一心裏竊喜,這具身體,看來也沒這麼糟,從遺傳學而言,嘖嘖……


    張天倫則是瞪了張靜一一眼:「畜生,你胡說什麼?」

    其他事,張天倫是不計較的,可是牽涉到了祖宗,便不同了。

    見張天倫發火了,張靜一忙道:「沒,沒有,父親,你不要想歪了,我的意思是……」

    想了老半天,找不到藉口了,索性一溜煙:「啊,我突然想起,我得進宮去了,陛下要和兒子商議招撫海賊的事。」

    ……………

    外海。

    在這萬里碧波的大海上,幾個海鷗在天空盤旋,翱翔於碧海藍天之間。

    一隻海鷗徐徐滑落,隨即,沒入一個海島。

    這海島不大,呈月牙形,如此一來,月牙的凹陷位置,就成了天然的避風小港。

    小港里停泊着七八艘海船,大小不一,風帆已撤去,而此時,這島嶼深處,沿着山脊,便是一排排屋舍。

    最重要的位置,則是一處類似於大寨一般的建築。

    此時,許多人從四面八方過來。

    這些人個個膚色古銅,面色都顯猙獰,一個少年乖乖地尾隨着一個瘸子,攙扶着他朝那大寨走去。

    這瘸子道:「待會兒到了裏頭,一個屁都不許放,曉得了嗎?也決不可隨意東張西望,萬萬不可惹北霸天他老人家不高興。」

    「阿爺。」這少年點點頭,卻又好奇地問道:「北霸天這樣嚇人嗎?」

    「那是自然的,他殺人不眨眼,咱們這三十六島的好漢,都怕他,若是惹他不高興了,他說不定就將你沉海餵魚了。」

    少年聽了,禁不住失笑道:「可咱們這些好漢,都是狠角色,哪一個不是殺人不眨眼的?」

    這被少年稱作阿爺的老人,顯然是帶着自己的孫子來見世面的。

    此時,他隨手把腰間掛着的一個葫蘆摘了下來,而後喝了一口裏頭藏着的酒。

    酒水入喉,他哈了一口氣,才又道:「平日裏,只讓你在島上,極少讓你出來見世面,怕你年紀還小,不曉得這海里的規矩。不過阿爺現在覺得,你也也大啦,有些事,是該和你說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便又繼續道:「孩兒啊,這北霸天,也不只是因為會殺人才嚇人,真要論兇狠,你說的沒錯,這滿天下,哪一個在海里討生活的不兇狠呢,不兇狠的人活的下去嗎?只不過……這北霸天除了兇狠,最緊要的是……他義薄雲天。」

    「義薄雲天?」少年聽罷,興趣濃厚起來:「只怕是虛言吧,未必能當着。」

    老者聽他這般說,頓時大怒,拍他的腦殼,惡狠狠地道:「你切莫胡說,小東西,你還敢對北霸天不敬不成?你可曉得,這北霸天,從前也是京城裏的公子哥?他家裏殷實,據說當初他的父兄還都做官的呢。可但凡只要有落難的兄弟去找他,他便絕不皺眉頭,帶着大家每日吃喝玩樂,盡心款待。」

    少年不以為然地道:「這也不算什麼。」

    老者冷笑道:「有一次,嶺南大寒,那一個冬日,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嶺南那地方,再冷能冷到哪裏去,可是那年大寒之後,嶺南那兒不少在海里討生活的弟兄,個個凍壞了,卻是這個時候,那北霸天聽聞了這件事,居然連夜便購置了一大批的棉衣,飛馬送去了嶺南,花了一個月才送到,聽說那一趟,為了送棉衣,他花費了重金,中間數十匹快馬運送這棉衣的花費,卻是不小。棉衣倒不值幾個錢,可嶺南沒有禦寒的棉衣,你說說看,這難道不是雪中送炭嗎?」

    於是,這少年終於忍不住咋舌。

    老者又道:「還有一次,是個好兄弟,死在了外頭,他家裏有一個妻子,已懷有了身孕,北霸天與這兄弟乃是朋友,北霸天聽說之後,當即便對人說,這兄弟的遺孀現在死了丈夫,將來日子怕是過不下去了,她肚中的孩子,生下來便沒了爹,我與那兄弟乃是生死之交,今日便索性娶了嫂子!自然,這是假娶,卻可以這樣的理由,讓嫂子送去我家裏的照料,等孩子生下來,我便是他的父親,自此之後,我將他當自己的親兒子看待。」

    「呀……」少年聽到這裏,禁不住肅然起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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