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幽山下。
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空曠。
幽山本就是獨幽城內的第一山,滿山花衣,乃獨幽一景。
山上的私宅,又是城內最尊貴神秘的住所之一。
若不是欣然宗向某位夫人藉此處舉辦道侶大典,今日那會那般熱鬧。
如今大典結束,客人散去,白日的繁華已過,不久前的鬧劇也已結束,重新寂靜了下來。
日頭漸落。
斜陽下。
遠處的街道上,偶爾停着幾輛馬車,擁有異獸血脈的馬匹無聊的打着響鼻。
有個短髮少女正從馬車上站起,擰着眉左右四顧。
此時。
離剛剛幽山下發生熱鬧之地不遠處的一家酒樓。
正走出了一個面色不忿的抱劍漢子。
嘴裏念念有詞。
「這是什麼破酒樓,劍仙居?難怪酒水賣這麼貴,口氣倒是不小,早知道換一家了。」
抱劍漢子目光從牌匾上收回,微微一嘆,「芊兒發的例錢又沒了,也不知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回來……唉,白高興了一場,結果那座礙事的破蓮池還是沒有毀……」
擁有一個讓趙戎覺得很有趣的名字的李白,緊了緊懷中的劍,瞥了眼趙戎牽着他家小姐離去的方向,有一種老父親被人拐了女兒的不忿感。
「你個小王八蛋不是決定走了嗎,又回來禍害小姐?」
「不過,呵,倒還算有點責任心,像個趙氏男兒。」
李白收回目光,抬首瞧了眼幽山上的望闕台,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搖了搖頭,抱着一柄今日.本來有可能遞還的劍,轉身離去了。
趙戎也不知道要去哪。
只是沿着一個方向一刻不停的走着。
但是。
與不久前目睹趙靈妃接劍後,他的黯然背身離去時不同。
因為。
他拉着她一起走了。
此時的趙戎,昂首挺胸,腳步踏實,目視着前方,並沒有回頭去看趙靈妃,但是他的嘴角卻忍不住的勾起。
面對路上一個個遇到的路人,面對他們或好奇或羨慕甚至不屑的百種目光,趙戎笑面以對。
他細細體會那隻柔若無骨的素手。
溫暖透過掌心彼此傳遞。
她的手好像沒有剛剛那麼冷了,暖烘烘的,嗯,還有濕濕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我的。
不過,這種感覺讓趙戎很踏實。
他能感受到後方那個亦步亦趨的女子,真實的存在着。
她的溫度,她的柔軟,她的重量,還有,她的香氛……
這不是在夢裏,他真的找到她了。
「歸,她的劍心沒事吧?」
「已經穩住了,你趕去的還算及時,本命飛劍也保住了,雖然心湖光景肯定比之前差了一些,不過倒也不太礙事,畢竟早就被你毀去一大半了,也不差這麼一點……」
趙戎微微鬆了口氣。
當時他幡然醒悟,一路疾馳而回,隔着很遠便聽到了震耳的蟬鳴聲,心生不妙。
等趕到時,便見青君身旁是詭異的銀白劍氣,被一圈人圍着,歸急切道出她的劍心有徹底碎掉的風險,可能要毀壞劍道之基,於是他急不可待沖了過去。
所幸及時阻止了青君做傻事。
他就納悶了,練個劍怎麼這麼危險,那個勞模子劍心怎麼動不動就碎……
二人一路相攜而行。
沒有半步停留。
不知走了多久。
他們將整座望闕東城拋在了身後,來到了一處海邊。
迎面而來的是腥味的海風、潮起潮落被白浪拍擊的沙灘。
放目望去。
夕陽西下,落日熔金,即將沉入廣闊的北海。
金黃色的餘暉像以往數萬年來一樣,留戀着細碎的海沙,鋪滿了整片狹長的海岸線。
也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前方已經無路。
趙戎的腳步漸漸放慢。
二人都停在了風裏。
趙戎背對着青君,眺望海平面上的那輪落日。
他的目光游離不定,舔了舔嘴唇。
某一刻,趙戎深呼吸一口氣,驀然回首。
剎那間。
撞到了她複雜的目光。
趙靈妃像一隻正在悄悄偷吃青草的小鹿般慌亂的轉頭。
不過隨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瞬間反應了過來。
她猛地正過頭來,如一隻清傲的白天鵝般高昂着螓首。
趙靈妃的滿頭柔順青絲被一根簡單的木簪子端莊的插起。
被燦爛的金黃色夕陽染紅的頸脖修長渾圓。
兩道如遠山含黛般的細長柳眉向着眉心處緊緊蹙起。
一雙如秋水般有神的明亮長眸,瞳孔宛若點漆,此時正被瞪的大大的。
她俏臉薄怒,嗔視趙戎。
我為何要怕你?你是我的誰?
一句「你還來找我幹嘛」即將脫口而出。
可是在看清了趙戎的臉龐後,趙靈妃瞳孔微微一縮,這句重語氣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她依舊錶情不變的嗔怒的盯着那張飽經風霜的消瘦臉龐。
「放手。」
趙戎眨了眨眼。
大手微微一松。
小手輕張,準備縮回。
可是。
下一秒。
趙戎的大手便鑽入了她柔嫩的手心。
瞬間與她十指相扣。
二人的手間全是對方的觸感。
趙靈妃急忙抽手。
「你,你快放開我!」
可是。
她纖細的素手卻一直被趙戎糾纏着。
趙靈妃銀牙一咬,伸出另一隻素手去板他的手。
正在這時。
趙戎空出的左手突然抬起,向前一攬,將離他極近的娘子的纖細腰肢摟住。
霸道的一拉。
剎那間。
溫香軟玉撞入懷中。
眼見趙戎不僅扣她手,還更得加寸進尺的抱她。
趙靈妃頓時間杏目圓睜,被他壓住的酥胸劇烈起伏着,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這個無恥的混蛋。
他怎麼變的這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