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宰相

四百七十八章 新三司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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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訪,章楶二人親自上門。

    「這麼說質夫是與阿溪言語過的,是你親自勸的?」

    章楶滿額是汗道:「越哥兒…」

    「誰與你是越哥兒?」章越斥道。

    章楶深吸了一口氣道:「章太常,此事是我考慮不周全,我是勸阿溪繼續考,我自己棄榜,我想他能承情……」

    章楶言語一通。

    章越道:「你要棄榜自己便棄是了, 為何非要言語一聲?還說不是處心積慮。」

    章楶低下頭道:「章太常,我知道此刻我說什麼都是無用,但是我與阿溪相交一場,無論如何都不會害他。」

    說完章楶抬起頭道:「章太常,我問心無愧。」

    章楶說完,章實頹然道:「你走吧,我不願再聽了。」

    章訪對章越道:「此事我事先實在不知, 我後來細細想過了無論是阿溪還是犬子, 我都不願讓他們拋榜。」

    章越道:「叔父事到如今多說無益,如今是我侄兒棄了榜,令郎卻得以高中。」

    「你們說此事乃無心,我也願信,但事已至此有心無心又有何別呢?不要再說了,否則……」

    章訪,章楶聽章越這麼說,皆無顏再留下去狼狽離去。

    章越對鬱悶不已的章實道:「我看章質夫未必是成心的,此事是阿溪自己選的,他啊真是讓人不省心。」

    「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章實于氏對望一眼,皆是難過……

    隨即省試放榜,因為沒有殿試,省試第一即如同於狀元。最後是省元是彭汝礪,潘陽人士。

    因未經殿試,前三名只授予初等幕職官待遇與嘉祐六年八年科舉時的榜眼相同。

    至於章楶得了鎖廳試第一,故而也可稱之為省元。

    這一科名士不少, 不一一細表。

    卻說省試之後蘇軾已從鳳翔府回京述職, 被韓琦安排館試。

    蘇軾館試時寫了《孔子從先進論》,《春秋定天下邪正論》,得到了眾翰林們的一致稱讚,又得了第三等的名次。

    這與他制科三等一般都是曠古盛事。

    蘇軾判登聞鼓院留在汴京侍奉老夫,而蘇轍去大名府出任推官。

    如今蘇軾的官職全稱是大理寺丞,直史館,判登聞鼓院。

    蘇轍要離京,蘇軾剛回京,章越宴請二人至家中吃酒。

    蘇軾授直史館之職,讓章越嘀咕一二。章越是直集賢院正好低於直史館。

    三館一閣。

    昭文館地位最高,次史館,次集賢院,秘閣最低。

    宰相排名也是如此,昭文相最高,次史館相。

    不過章越本官卻比蘇軾高兩階。

    這沒別的意思,當官之人若說心底不比來比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蘇軾授新職後,照例要見皇帝,蘇轍對蘇軾道:「哥哥此次見官家謝恩,要謹慎說話,官家要你應承什麼切不可一口答允。」


    蘇軾問道:「為何?」

    章越心道,蘇軾這人五維皆滿,唯獨政治這塊技能點沒加上去?

    蘇轍道:「我之前聽度之所言的。他在朝中聽到什麼風聲。」

    蘇軾沉默,如今官家正器重着他,韓琦說官家未登基便聽說他的名聲,欲重用他為知制誥,被韓琦反對了,又要蘇軾修起居注也為韓琦阻止,最後才召試館職。

    章越道:「近來官家欲四處進人,如周孟陽,王廣淵都是王府舊人,皆欲重用。」

    蘇軾道:「官家方登基進人也是當然。」

    章越道:「進人是好,不過四月之後即是先帝大祥之期已滿,到時候必定重議濮王封號。子瞻兄在京中朋友眾多,到時候邀你去問,如何答之?」

    蘇軾笑道:「原來如此,先帝讓國給官家,既承其業,即是稱皇考。禮法所在便是如此,無可爭議。」

    章越蘇轍對視一眼,皆露出無可奈何之色。

    蘇轍道:「可是哥哥這般說便得罪了官家,這邊官家欲重用你,那邊你又…若傳至官家耳里,豈非生恨。」

    章越心道何止如此,你蘇軾這般講,歐陽修也會很傷心的。

    蘇軾道:「不錯,子由說得有理。不過既是好友也不會如此亂傳。我相信不負人家,人家也不會負我,論識人的眼光我還是有一些的。再說如今政治清明,哪有這麼多小人。」

    蘇轍道:「哥哥你忘了王介甫嗎?」

    蘇軾道:「王介甫只是不近人情,並非是小人,他也是一個胸懷天下的人。九三郎看人不是這麼看的。」

    蘇軾又道:「其實我不願到京中為官…我素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不過我絕沒有不敬官家的意思。」

    章越道:「子瞻兄,天下事壞也壞這裏,害你的都是身邊人,今日是朋友,明日就拿你的話來斷章取義。」

    蘇轍重重地點點頭,也是贊同章越的意思。

    蘇軾在章越,蘇轍的一致要求下,勉強同意不輕易表達自己對皇伯皇考的看法。

    三人繼續喝酒,蘇軾講了自己從鳳翔回京一件趣事。

    他隨員路上中了邪,旁人都說是得罪了山神。蘇軾去山神禱告。

    禱告後蘇軾繼續上路突然風沙撲面。旁人都勸他說山神還未息怒,不要前往,回去繼續禱告。

    蘇軾說我命由我不由人,說完繼續走,最後風沙小了,隨員也恢復了清醒。

    說到這裏,三人都是大笑。

    蘇軾又說到因修皇陵,從陝西拉大木至汴京,百姓困頓不堪勞役,自己也是費了很大的勁方才完成差事,其中被上司不解。

    蘇軾不住說些他在鳳翔府的事,有痛苦有磨練,哀嘆民生多艱,但最後都化作了佐酒菜。

    待問到章越時,章越便簡單說了一番交引監的事。章越說得舉重若輕。

    三人這酒一直喝到半夜。

    治平二年四月。

    章丘從蜀中送信而來報平安,這也讓一直為他擔心的章越一家稍稍放心。

    而這時官家下旨讓禮官及待制以上,商議他生父濮王的名號問題。

    濮議之爭就此展開,朝中大臣們也分裂作兩派。

    一派是以中書宰相韓琦,曾公亮,歐陽修為首的中書派。

    還有一派即是司馬光,呂誨挑頭的台諫派。

    朝臣們多站在台諫派的一邊,指責中書派迎合官家的顧私親之舉,唯有劉敞,曾鞏等少數人站在中書派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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