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子彈】酒吧。

    這是前哨基地里為數不多的娛樂場所之一，雖說是酒吧，但它只接待軍官。確切地說，是擁有上民身份的軍官。

    所以天陽上前時，毫無意外，被攔了下來。

    由於酒吧位於基地生活區里，因此無須穿戴防護服。離開診斷中心後，少年換過一身便服，負責醫師還細心地送給他一個黑色的眼罩。

    天陽又給自己找了雙半指手套，遮掩了職階紋章。

    給攔下來後，他拿出一張銀色的卡片，上面有夜行者的標誌，以及一個「凌」字。

    這張卡片，代表了凌風的意志。

    它是天陽完成眼球摘除手術後，由凌風的副官送過來的。有這張卡片在身，便確保了少年的一切權利。

    天陽就用它，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看到這張卡片，在酒吧兼職的酒保連忙向天陽敬禮，然後帶他進去。

    酒吧里很熱鬧，上民軍官三兩成群，不時發出一陣大笑。

    因為是基地酒吧，所以沒有音樂，也不會有舞娘。

    酒保詢問天陽想喝什麼酒，少年拒絕，他不是來喝酒的。

    而是來找人的。

    走進酒吧，他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秦武！

    那個無良隊長，正跟兩個朋友做在吧枱，正大放厥詞。

    「.......當時情況危險極了，徘徊者，大概有二三十隻。它們從走廊通道搖搖擺擺地摸過來，我只好留下來斷後，讓手下先走。可惜，最後還是犧牲了一個。」

    秦武嘆了聲：「是個新兵，只有十七歲，真可惜啊。」

    嘴裏說着可惜，臉上卻露出笑意，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麥芽酒。

    「真是這樣嗎？可我怎麼聽說，當時是秦武隊長故意在那新兵腿上打一槍，好吸引徘徊者的注意，以便秦武隊長趁機逃跑。」

    冷不防，旁邊有個聲音插了進來。

    已經有三分醉意的秦武，聞言大怒：「哪個王八羔子在這放屁！」

    然後便注意到坐在旁邊的天陽。

    秦武一愣：「是你？你沒死！」

    天陽微笑：「托隊長的福，我回來了。」

    旁邊兩個軍官交換了個眼色，然後退開稍許，這樣一來，少年和秦武之間再無阻隔。

    秦武陰沉着臉道：「你怎麼能進來？既然回來，就好好休息兩天，別到處亂晃。特別是，管好你的嘴！」

    天陽探手入懷，取出一塊小小的晶片，放在吧枱。

    「隊長應該知道，咱們的頭盔里有記錄儀。真巧，它剛好把隊長的所為記錄了下來。如果把它交給基地委員會的話，不知道能否為我討個公道？」

    秦武臉色一變，猛伸手，抄過晶片。

    掰碎！

    「現在給我滾！」

    秦武指着大門。

    天陽巍然不動，甚至還要了一杯水，當然，吧枱後的酒保沒敢給。

    誰都看得出來，少年正在挑釁這名上民軍官。

    「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是吧！」

    秦武做了個手勢，就有人把酒吧的門和窗戶全關上。這樣一來，外面的人，就不知道裏面發生什麼。

    秦武冷笑起來：「小子，別給我耍花樣。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滾出去，該幹什麼幹什麼，那樣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另外一條路，我會給你留點紀念，大概得去醫院躺上幾個月的那種。然後我會把你丟進牢裏，別懷疑我的能力。哦對了，你還有個母親，你入營的時候她還來送過你。她還很年輕，也挺漂亮，也許為了她可憐的兒子，她會願意做些平時不願做的交易。」

    說到這，秦武笑起來，跟兩個朋友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

    天陽眼中閃爍怒火，哼了聲道：「秦武，你違反戰場法則，槍擊自己的隊員，把我丟在那裏等死！現在，你非但不認罪，還威脅我。難道，你不把堡壘法則放眼裏？」

    秦武一臉戲謔地看着他：「看來你沒搞清楚啊，堡壘的法則，是為了保障我們上民而設的。像你這種生活在下城的傢伙，就是陰溝里的老鼠，垃圾桶里的蟑螂！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法則會保護老鼠和蟑螂？」

    「像你這種賤民，連姓氏都沒資格擁有，居然敢跟我講法則？真是笑話，我告訴你，你們兢兢業業，窮盡一生的努力和奮鬥，都只是為了讓我們生活得更好。你們的付出、創造的價值，最終只會變成抬升我們地位的基石。」

    「你儘管生氣，憤怒，甚至可以發泄。但是很抱歉，無論你做什麼，這一切都改變不了。你們的宿命，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好了！」

    「所以你現在，還打算跟我討論法則嗎！」

    酒吧安靜了下來。

    一些軍官的臉色稱不上友善，顯然對於秦武這種出身優越論不敢苟同。

    但沒人會為了一個下民士兵站出來，這是遊戲規則。

    天陽看着那張洋洋得意的臉，突然覺得，比起秦武來。哪怕是徘徊者，都比他可愛多了。

    少年跳下高腳椅，雙手插兜：「原本我覺得，如果你肯承認自己的過失，接受法則的制裁。那樣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看來我太天真了，果然弱小者是沒資格發出自己的聲音。謝謝你讓我看清了這一點，以後我不會犯同樣錯誤了。」

    天陽朝大門的方向走，眼眸微抬，看向酒吧角落一個記錄儀。

    「站住！」

    如他所料，身後響起秦武的大喝。

    摸出一把實彈手槍，秦武大步上前，扳過天陽，用槍指着他的眉心：「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

    「哦，我不能走嗎？」

    少年臉上並無懼色，這點讓秦武很不舒服。

    區區一個下民，竟然敢跟我做對！

    「要走可以。」

    秦武表情扭曲：「給我跪下來，把我的鞋子舔乾淨，這樣我就可以考慮讓你離開。」

    天陽嘴角微微上揚：「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秦武哈哈大笑：「如果我願意，我還可以把你丟進黑牢裏，裏面那些變態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地獄！」

    少年頜首：「我很高興你這麼說。」

    「什麼？」

    秦武微微一愣。

    一點微光，從天陽那銀蒼色的頭髮中飄蕩出來。

    「不知你聽說過，堡壘三大基本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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