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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的時候,就註定了,會種下分離的種子。
在擎天堡逗留了幾天之後,終於到了離開的時候。
天陽用了一天的時間,去拜訪每一個朋友,跟他們好好道別。
所以這天早上,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像來時一樣,悄悄地走了。
只是在走之前。
他又去了墓園,獻上一束還沾着露水的花。
花是野花,天陽在荒野上自己採摘的。
它們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每一朵都蘊含了天陽的心意。
他和母親好好道別,告訴相片裏的那個人,自己還會回來。
夜行者總部大樓。
韓樹靠在窗戶,抽着煙,看着天空浮雲,沒有說話。
總部大樓下。
霽雨將長發束起,拿上大弓,準備出發。
在登上戰車時,她看向遠方,見風捲雲舒,她微微一笑。
上城區一座普通的居民樓里。
老徐走出家門,妻子追來,送來一個餐盒,跟他輕輕擁抱。
家族駐地里。
蒼都親吻了下還沒醒來的孩子,擁抱妻子青黛,叮囑她在家安心養胎。
雲氏大宅中,雲海在聽雨水榭里,輕輕地把幾顆魚食扔進水中。
練武堂處,雲峰拿起長槍,堅定地挽了一個槍花,開始一天的練習。
大門外,雲澤鑽進磁能車裏,準備離開堡壘前往荒野曠場。
下城區里,瘸子坐在雜貨店外的搖椅上,眼睛半合,搖啊搖啊。
這些身影,一一在天陽眼中掠過。
他微微一笑,隨後走進了空間蟲洞裏。
從空間蟲洞出來的時候,直接就來到了記錄者的『知識聖殿』中。
走出空間蟲洞,看着一個個高聳的書架,以及數不清的書籍,天陽很快搜尋到記錄者的身影。
他站在一條長梯上,正在一個書架上尋找着什麼。
天陽乾咳了聲。
如同老學者般的『支柱』往下面看了眼道:「來啦。」
「我還以為,你會停留多幾天。」
「難得回去一趟,跟朋友們好好聚一聚,有利於對抗『永夜』給你帶來的影響。」
天陽隨手拿了一本書籍,在旁邊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隨意翻動道:「玩了幾天,足夠了。」
「等解決了蚩翳之後,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你說是吧?」
記錄者哈了聲,說了句『找到了』,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本書來。
祂一邊翻動一邊說道:「這麼說,你準備好了?」
天陽合上書籍,看往上面的老人:「是的,我準備好了。」
記錄者點了點頭道:「關於蚩翳,我有一些線索,但是不多。」
「祂想藏起來的時候,比剎帝伽還難找。」
「我只知道祂大概在哪個地方,但具體的位置,還需要你自己去尋找。」
「當然,我可以隨時提供幫助。」
隨後,記錄者說了一個位置。
天陽把書籍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站了起來,伸手在空氣里一抹。
空氣震動,空間蟲洞打開。
天陽走了進去,消失在『知識聖殿』里。
等到那空間蟲洞關閉,記錄者眼神漸漸凝重:「開始了,這最後的博弈。」
「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祂又哈哈笑了聲。
如同少年學者般的波旬從各種書架後走出來,不知道記錄者在笑什麼。
........
中陸的一座山峰上,大氣微微震動,空間上下撕裂,形成一個參差不齊的缺口。
天陽從這個缺口裏走了出來。
環顧四野。
這裏群山起伏,山腳下有一片綠意蔥蔥的森林。
森林不是很大,可以看到,森林外面就是平坦的原野,那裏有一座堡壘。
那是一座小型堡壘,更重要的是,堡壘里有人活動,有炊煙升起,顯得生機勃勃。
天陽抬頭看了眼天空。
天空烏雲密佈,空氣里水分濃重,看起來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雨。
很可能是暴雨。
這時,他腳邊的沙礫自己移動起來,排列成一個個文字。
『蚩翳就藏身在這附近,有可能在山腹的陰影里,有可能在哪棵樹木的陰影里,也有可能在那座堡壘隨便哪一個人的影子中。』
『我對這片地區已經進行了信息干擾,蚩翳不會獲得你的信息,你可以放心地搜查這片區域。』
天陽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山峰上。
再出現時,天陽來到了堡壘里。
他來到一條街道上。
四周經過的人雖然不少,卻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哪怕當面從天陽身邊經過,也沒有察覺到身邊站着一個大活人。
至於那些要撞上天陽的人,則會本能地繞道,甚至他們不會察覺到自己繞開了原先的路徑,可能得過了幾天,才會在某個瞬間,想起這麼一件事。
天陽沒有急着搜尋蚩翳。
既然祂在這裏,又有記錄者做了信息干擾,那麼找到祂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蚩翳能夠藏身於影子裏。
比起山腹、樹影這些。
天陽更認為,蚩翳會藏身於這座堡壘,藏身於這裏哪一個人的影子中。
山陰樹影是不會移動的,藏身於那些事物的影子內,太容易被發現。
人則不同。
人類是會活動的生物,而且活動的範圍很廣,如果藏身在人們的影子中,更難被找到。
並且,蚩翳完全可以通過人們的活動,通過他們影子交錯的瞬間進行轉移。
這樣一來,想要找到祂就更難了。
如果天陽願意,其實也有簡單地,找到蚩翳的辦法。
那就是讓這裏的人變成屍體。
在他踏入這座城市,看到往來的人群時,內心深處就泛起這麼一個冰冷殘酷的念頭。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天陽掐滅。
他知道『永夜』的影響仍在,不可能就這樣消失。
這需要他用『人性』來積極對抗。
前幾天在擎天堡上的日子,極大程度地鞏固了他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