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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丘聽到魚禾給他安排了一個人,還要在他手下擔任閒差,明顯的愣了一下。
魚禾笑問道:「有問題?」
楊丘再次搖頭,「沒有。」
魚禾笑着擺擺手,「那你下去歇息吧。」
楊丘點了點頭,起身一禮,退出了正堂。
楊丘的身影剛剛消失,任光就垂下頭,面對着魚禾,迫不及待的道:「主公,此人……」
魚禾瞥了任光一眼,淡淡的笑道:「你想說此人有可能會背叛我?」
任光忙道:「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是覺得,此人在提及樊崇的時候,言語之間有些遲疑,或許是因為跟樊崇等一眾賊人待久了,生出了同情之意。」
魚禾意味深長的看了任光一眼。
任光不愧是在宦海沉浮了二十多年的老官吏。
他明明是懷疑楊丘的忠誠,卻不明說。
反而一個勁的說什麼楊丘可能會同情樊崇等人。
樊崇是什麼人?
赤眉首領。
坐擁一州,麾下從眾數十萬的一方霸主,他需要別人同情?
所以任光所說的同情跟投靠有什麼區別?
任光之所以不明說,是為了什麼?
是怕得罪楊丘?
他一個魚禾的近臣,需要怕得罪外臣?
他是怕得罪魚禾。
因為明着說楊丘會背叛,就等於是在說魚禾識人不明。
雖說魚禾不會計較這些。
但從這點小事,就不難看出老吏和新吏的差距。
至少,魚禾手底下的眾人中,只有楊音能在這方面跟他一教高下。
其他人在這方面就顯得有些稚嫩。
即便是馮英也是如此。
任光被魚禾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臣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魚禾淡然笑道:「沒什麼不對。不過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楊丘此人我了解,他不會背叛我……」
說到此處,魚禾臉上的笑容一斂,嘆了一口氣道:「但是他會自刎……」
任光一愣,徒然瞪大眼,「他……他是俠義之士?」
這個時代這種先全忠,再全義的人太多了,以至於魚禾提到了『自刎』,任光立馬就想到了楊丘是俠義之人。
魚禾緩緩點了點頭。
任光恍然大悟,「難怪……難怪主公會讓陰先生去幫楊丘。」
擺明了是讓陰崇看着不讓楊丘自殺。
魚禾有點無語。
任光這廝他實在是沒辦法說了。
這廝若是貪婪一點,放在乾隆手裏,就是另一個和珅。
陰崇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到他口中就成先生了。
他為啥稱陰崇先生?
就是因為魚禾娶了陰麗華,陰崇就是『外戚』。
外戚的身份那就高多了。
這個時代的外戚,能掌權,而且能掌大權。
可不是其他朝代那種被閹割了再閹割的外戚。
「此事你也盯着一點,千萬別讓他立了功以後自刎。我希望他能跟我一起共享榮華,而不是立功以後先去了。
他若是為了一個樊崇自刎了,到時候我想蔭補其子孫,都沒辦法蔭補。」
魚禾有些無奈的說着。
楊丘若是真的自刎了,他非要蔭部楊丘子孫的話,倒也能蔭補。
但魚禾卻沒辦法保證他子孫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因為魚禾可以不計較他為敵人『殉葬』,但不代表魚禾的子孫不會計較。
翻舊賬這種事情,歷朝歷代都有。
特別是遇到了政敵的時候,舊賬往往會要命。
任光聽到魚禾一席話,一臉鄭重的施禮道:「主公仁義……」
能為下屬操心操到這種份上,魚禾也算是諸多掌權者當中的異類。
任光很慶幸自己能跟着這麼一位主公。
至少不用擔心以後會被當成驢殺了。
魚禾曬笑道:「我那裏仁義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們留血又流淚。」
魚禾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沉重,不願意再談論這個話題,他盯着任光道:「隨後該見誰了?」
任光識趣的沒有再提剛才的話題,他笑着道:「隨後是綠林的使臣……」
魚禾一臉愕然,「綠林如今自顧不暇,居然還有閒心派人來向我道賀?」
綠林軍如今的情形很不妙。
甄阜、梁丘疵將綠林軍壓着打,即使王匡和王鳳親自出馬,也僅僅是跟甄阜、梁丘疵打到勢均力敵的地步上而已。
據魚禾了解,銅馬在潁川逮不到劉秀和劉伯升,甄阜已經準備將銅馬調遣到南陽郡,全力征討綠林的。
一旦銅馬放棄了劉伯升和劉秀,去南陽郡對付綠林。
那綠林八成得涼。
就算綠林勉強撐過去,劉秀和劉伯升也絕對不會錯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魚禾不信王匡和王鳳看不到劉秀和劉伯升的威脅。
所以說,現在的綠林生死存亡。
這個時候,王匡和王鳳應該動用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一起對付甄阜和梁丘疵才對。
何必跑到石頭城來湊熱鬧呢?
任光搖着頭道:「臣也不知道。」
魚禾思量了一下,道:「那就叫上來見一見。」
當即,任光應允了一聲,給門外傳了一句話,沒過多久,兩個大漢就出現在了魚禾面前。
兩個大漢皆在三旬,一個滿臉鬍子,一個留着山羊鬍須。
留着山羊鬍須的那個看着清秀一些,滿臉鬍子的那個就膀大腰圓的。
「綠林使臣朱鮪(申屠建)參見周王殿下……」
兩個大漢見了魚禾,恭敬的施禮。
魚禾聽到這兩個名字,略微愣了一下。
朱鮪?申屠建?
兩個狠人啊!
歷史上,在綠林軍中混的如日中天,差點混到了帝位上的劉伯升,就是栽到他們兩個和李軼手裏的。
就是他們兩個和李軼一起向更始帝劉玄頻頻進言,讓劉玄宰了劉伯升和劉秀的。
但劉玄只宰了劉伯升,卻沒宰劉秀。
反而讓劉秀去巡撫河北等地,然後就開啟了劉秀開掛的一生。
可以說是劉玄親手將劉秀送上開掛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