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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着自己的手掌被磨碎,齊道士毫無反應。
他只是靜靜看着東方援朝。
東方援朝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兩人僵持着。
貧苦之家還在磨麵粉。
齊道士的手掌已經整個的消失。
緊接着,是手腕。
看着自己的手掌消失,齊道士沒有反應。
看着自己的小臂消失,他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只是,地面的小廟受不住變化的重力,忽而一根被蟲蛀空了的柱子斷裂兩截。
隨後,是整個廟宇都坍塌下來。
熟睡的東方白,就躺在那廟中!
東方援朝皺眉。
演化的過程他的確是技高一籌。
然而整體來看,這也只是一輪試探而已。
齊道士用自己的一隻手臂,換東方白一條命的試探。
東方白如今的狀態是很特殊的,他若是此時死去了,那麼便真的徹底死去,即便是正神之強,能夠小範圍的扭轉時空,都救他不回。
東方援朝看着地面的廟宇坍塌。
時間在他眼中慢到了一種令人咂舌的地步。
他看的到那廟宇內部的結構。
那些原本就缺少維修的木質結構表皮的漆在風雨之中剝落。
木材暴露在空氣中,被氧化腐蝕,結構漸漸疏鬆。
內部慢慢如豆腐渣一樣空泛。
直到今天,地面的重力變化,使得一些承重的柱子不堪重負,斷裂開來。
這是很正常的變化,也是自然演化的結果。
當然,也是齊道士演化出的結果。
東方援朝嘆息。
神力涌動,貧苦人家的磨盤停轉。
他們磨得了足夠的糧食了。
於是他們停止了動作,開始打掃家裏。
麥麩子要清掃,秸稈要堆放,柴房的屋頂塌了下來,要維修一下,驢子應該趕回驢圈裏面,母親應當生火做飯了。
他們有條不紊地做着這一切。
於是東方白得救了。
他所在的破廟的屋頂被人修繕了。
這種修繕發生在一瞬之間,卻又並不是沒有過程的忽然「變」好。
他依然熟睡着。
齊道士終於得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上臂被磨去了三分之二了。
「好可怕的神靈!」齊道士嘖嘖讚嘆。
「我是個,人。」東方援朝眼底透出一些遺憾來。
為了救東方白,他放棄了殺死齊道士。
於是他沒有了機會了。
「我瞧你倒不像是個人,而像是個偽裝成人的神靈。」齊道士平靜說着:「你的人的身份對於你而言,是一個『殼』。」
「以前,你的這個『殼』是你的神域。」
「而現在,你背叛了你的信徒們賦予你的道路,但是你又堅持了以前的那種內核,道路與內核之間有了一些矛盾,所以你的神域與你本身,也就有了矛盾。」
「不破不立,你所以打破了你自己的『殼』,塑造了一個新的『殼』。」
「這個『人』的身份,就是你新的『殼』。」齊道士篤定說道:「而那個小子,就是你得以找尋到新的道路的關鍵所在!」
「也是你這個『人』的身份的關鍵節點所在!」
齊道士如此說着,場中又有異變發生。
空間質能的密度改變,空間粘稠處向着稀薄處自然流動,隨之而行的,是難以計量的能量的爆發,以及不可估量的空間褶皺出現。
時間與空間的均質運行脫節。
東方白的面容更加年輕,然而他的頭髮瘋長,很快便從幾厘米長長到了幾米長。
而後頭髮乾枯,發白。
他的手掌被空間褶皺扭曲。
他的腿被洶湧的能量潮汐吞沒。
岌岌可危。
東方援朝眉頭深鎖。
「你從一開始,就打算針對我的孫兒?」
「寧可放棄神域都不願意放棄的一個泡影,必然有其重要性。」齊道士冷笑:「怎麼?不打算救他嗎?」
「拿我孫子的性命要挾我一個老人家……」東方援朝有些生氣。
規則的流動停滯。
時空潮汐被撫平。
矛盾的時間撥回正軌。
齊道士一愣。
他有些不可思議看着東方援朝:「這怎麼可能,你只是一個初初醒覺了自己道路的神靈,又剛剛失去了神域……」
農家裏燃起火焰,豬在天上飛,小孩子騎着竹馬,竹馬四蹄攢動飛快,載着小孩子奔行在道路之上。
很久,又或者下一個瞬間,炊煙升起,小孩子乘着竹馬,驅趕豬仔回家。
豬仔們奔騰着踏過了人們放置在大路上晾曬的糧食,將麥粒從麥穗上踩落。
而後,人們吃完飯,乘着涼,摸黑,將麥子收攏,在路旁守着麥子睡覺。
鄰里之間說這些話。
到第二日裏,慢慢將麥子拉回家去,上磨。
磨盤轉動。
齊道士的臉色變了。
他的手臂整個消失了。
隨後,是他的肩膀朝上。
很短的時間裏,他的半邊身子都消失了。
「好霸道的神靈!」齊道士如此感慨着,僅剩的一隻手從身旁撐傘的少女手中接過了遮天傘。
他從傘中抽出了一把劍。
蔽日劍。
也是,用一位被他封印了的神靈煉製的長劍!
他用劍劃開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迅速逃離。
東方援朝看着他逃離,一言不發。
他想追擊的,可是追不上。
對方的那把劍,本質上畢竟是一位佔據了天地元靈的神靈。
撐傘的少女撐着傘,緊張又驚恐看着東方援朝。
東方援朝瞥了她一眼,轉而看向姜太周:「他逃了,你不逃嗎?」
姜太周笑了笑。
溫婉的女冠此時眉目之間帶着些颯然意味:「前輩如此超絕的大能大力,晚輩又非是齊真人那般的大真人,如何有能耐從前輩手中逃脫?」
齊道士可以逃,是因為他是大真人,是可以逃得掉的。
而他逃跑卻又不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