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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老爺子的心臟驟然一縮,手中的煙袋鍋緊握。
他身子微微弓起,渾身的肌肉在剎那收縮,蓄力於一點。
旁邊的刀三叔也警惕的看向四周,獨臂從背包中拿出一根短杖,微風之中,衣衫響動。他腳步微微挪動,和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一瞬間遮住了那沙沙的聲音。
下一刻,兩人的眼神同時一縮,身子同時動了起來,一腳為軸,身軀猛轉,煙袋桿和短棍劃破空氣,砸了出去!
砰!
砰!
兩道碰撞的聲音先後響起,刀老爺子和刀三叔瞳孔再度一縮,他們眼前所見不過是一隻不過半米多長的壁虎,但砸過區的臂膀竟然感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爆發的力量掀飛了兩隻壁虎,刀老爺子兩人齊齊退後了兩步,看向那和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形。
修長的身體,碧綠的眼眸,靈活的身體,鋒利的牙齒,強悍的力量,堅實的鱗甲……
即便只有半米的身軀,若是在外界也是一個凌厲的獵手。
但在這裏,它們還成為不了食物鏈頂端,只能撿撿殘渣和屍體,做一做清道夫的工作。
「小心,從剛才的聲音,應該不止是這兩隻。」
刀老爺子盯着壁虎沒有回頭,耳朵顫動着判斷周圍可能出現的危險,他手腕翻轉,煙袋鍋的前端出線了一根尖銳的凸起,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泛起一絲寒光。
那不遠處的兩隻壁虎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嘶吼,小爪子刨了刨地面,似乎有些憤怒。
但是這樣的動作並沒有引起在場兩人的重視。
他們提防的,只有那從暗處潛藏的,更多的殺手。
呼……
風聲變大,冰冷的氣流席捲到身上,刀老爺子兩人渾身猛的一緊,一股寒意從下方直接爬上心頭。兩人雖然沒有察覺到危險,但還是下意識的相信這股直覺的提示。
雙腳力量猛的爆發,短棍和煙袋鍋再周身舞動,將四周包裹的密不透風。
他們剛離開原地,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陡然響起,下一刻黑暗中兩道碧綠的色彩瞬息划過,直指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
砰!
聲音響起,碎石紛飛,剎那之間兩人之前所在的的地面上一個個坑洞浮現,破碎的石子如雨一般向着周圍激射,凌亂的砸在各處。
而在那坑洞之中,兩個不過半米大小,通體泛着一層淺淡碧光的壁虎正昂起頭,那爽銅鈴大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他們二人,身上的一層鱗甲微微豎起,張開的嘴巴中滿是利齒,一滴滴唾液掉落在地上,激起一陣白煙。
好強的腐蝕性!
刀老爺子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這兩隻新出現的,明顯更加強大的壁虎,一雙老眼不由的眯了起來,手中的煙袋鍋微微顫動。
不遠處的刀三叔立刻明白過來,他警惕的看着周圍,小心的挪動着步伐。
兩三步間來到刀老爺子身後,兩人背靠着背,腳步輪轉,注視着周圍。
隨着一陣風起,兩側的牆壁,上方的岩石,一雙接着一雙碧綠的眼眸探出,那流下的口水滴落在地上,發出響動,仿佛是一群從地獄中爬出的餓死鬼,正在尋覓食物。
…………………………………………
風很輕,輕到側耳傾聽也只有隱約的聲音。
眾人的腳步也很輕,輕到連摩擦的聲響都沒有。
在這樣寧靜的環境中,一點聲響都會被他們這些敏銳的人察覺到。
悉悉索索,那是沙石碰撞摩擦的聲響,那是某些東西活動的聲音,這樣的風,這樣的環境,不存在自然產生這種聲響。
有東西,在動。
眾人在一瞬間完成警戒,各自站好位置拿着武器。
那聲音若隱若現,此起彼伏,伴隨着一陣陣微弱的風聲,斷斷續續的連接出現。但沒過多久,這斷斷續續的聲響變的連續了起來,變的密集了起來。
從之前的輕微,變的仿佛如潮水一般。
雖然聲音依舊很輕,依舊很小,但聆聽到這股聲音的眾人,心臟陡然收緊,緊張的情緒隨之升騰而起。
他們深深的呼吸一口,相互間目光交錯,這樣的聲響,他們並不陌生。
刷!
手電的光想着前路猛然掃過去,沙沙的聲音隨之一停,下一刻那仿佛連綿潮水一樣的聲響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無比的混亂,光是聽那密集的聲音便能感覺道這群東西分別向着四面八方竄動。
有用!
江憲眼神一凝,當即低喝一聲:「假道士,趙教授!」
「明白!」
兩人立刻回應,手中的手電立刻放射出光芒,強烈的光線宛如一道利劍劃破黑暗,劃破空間,那已經接近這裏的未知生物登時更加混亂,沙沙的聲音變得嘈雜,潮水般的聲響化為巨浪拍岩。
衝擊、碰撞、撕咬……
僅僅是聽到那陡然變化的混亂聲響,那亂糟糟的情況已然在眾人腦海中呈現。
江憲的耳朵不斷的顫動,飛快的判斷着周圍的情況,腦中一副模糊的畫面也逐漸清晰:「接下來,都聽我的命令!卡爾!」
「沒問題!」卡爾立刻點頭,短短的一瞬間,他已經判斷出來,在這樣的場景中,似乎江憲比他更加的從容,更加的具有掌控力。
「趙教授,八點鐘方向,手電照向那裏,向着十點鐘方向緩慢一動。」
「若雪,手電兩點鐘方向。」
「老方,三點鐘,你向前走七步。」
……
一條條命令飛快的從江憲口中傳出,從最開始的趙教授,到後來的卡爾亞伯都完全聽從江憲的命令,他們手中的手電不斷的挪動,身形不斷的變化,一道道光束如同利劍揮舞擺動,不斷的切割者黑暗。
這些凝聚的光束頗為強力,每一動便能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能聽到碰撞摩擦甚至撕咬踩踏的聲音。
那原本已經來到了他們不遠處的浪潮,卻仿佛是遇到了堤壩一般,不斷的拍擊,不斷的衝撞,卻還是無法將之轟開,反倒是自身的氣勢越發的萎靡。
就如同洪水波濤不斷衝擊之下,終究還是會停歇,會落下一樣。
潮起潮落,本就是世間的規律。
一股股淡淡的血腥氣味接連浮現,伴隨着一道道微風飄蕩在眾人周圍。亞伯嗅了一下頓時腦子嗡鳴一聲,腳步踉蹌了兩分,還沒等他站穩,一雙有力的臂膀抓住了他。
「戴上。」江憲將一個不同的薄膜面具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