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書,太祖皇帝本紀

第五十四章: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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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臨江書苑的名字裏面有個江,但其地處的環境卻同名字有着很大的差距。

    江在哪呢?

    如果偎依東側的那條小溪也算江的話,那多少有點夜郎自大的感覺了。

    且這臨江書苑壓根也不在城中,而是位於東城外,離着洪州城大概能有個二里來地,溪丘懷抱,綠蔭蔽遮,很是有一派寧靜致遠的感覺,遠離了車馬聲囂。

    這倒是也能理解,畢竟在這臨江書苑參加詩書筵的人,可都是洪州地界有頭有臉的知識分子,大傢伙一起喝酒吟詩,探討國是,激昂風情指點江山之餘,召個妓也是理所應當之事,但也怕傳將出去。

    好說終歸不好聽。

    駱永勝來到這裏的時候,打得是琴樓的招牌,負責護送以及清潔工作,在這裏工作的下人不少,倒也就顯不出他駱永勝來。

    恰是這寶貴的不顯眼,讓駱永勝得以機會,蹲點幾日蹲到章炎這位洪州刺史。

    後者來的日子已經是六月末,轉過天來便是七月初一的詩書筵,很多會參加這詩書筵的賓客大抵上都是這一日提前趕到,駱永勝有些難以明白,但看到這些日子打城中各個青樓雲集來此的美妓心裏便恍然。

    明日詩書筵就得是這些位才子官員展露文采的時候了,不提前放空一下身心,明日怎麼創造出傳誦天下的錦繡文章?

    畢竟聖賢時間可是創作以及思考人生哲學最事半功倍的時候。

    蹲到了章炎,駱永勝也不急着求見,前者要趕赴酒宴,那種場合他駱永勝是不可能有機會與章炎獨處的,索性便在章炎要落宿的庭院外徘徊,跟幾個護院小廝閒聊。

    待在這臨江書苑的幾日裏,駱永勝靠着銀錢攻勢,早就與這裏的小廝下人混熟了交情,故而也沒人趕他離開,俱都一口一個駱兄、駱員外叫的親切。

    倒也沒讓駱永勝等的時間太久,一隊官差便簇擁着章炎出現在庭院裏,駱永勝眼尖,立時跪在地上,口中大呼。

    「草民駱永勝,叩見堂尊。」

    一臉酒氣,暈暈乎乎的章大官人這會功夫正惦記着自己廂房裏迎候的美人,陡然被這一聲嚇了個激靈,臉上便升起幾分慍意,剛打算發火卻愣住。

    駱永勝,這名字好熟悉啊?

    這不是自己前段時間審斷的那場官司中的被告嗎!

    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裏?

    章炎的腦子有點懵,所以他選擇了對這駱永勝視而不見,直接被簇擁着進入庭院,還吩咐隨從官差把那駱永勝給丟出去。

    不過沒想到的是,接到他任務的官差很快便折了回來,復命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封信。

    「堂尊,這是那姓駱給的,說您眼下一定需要。」

    章炎心中冷笑,眼下一定需要?

    老子眼下最需要的是虎狼壯陽丹,你一封信還能讓我雄風大振不成?

    雖然不屑,但章炎還是把信接過,展開觀覽。

    這一看,章炎可就直了眼。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不過寫了一首詩詞而已。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這是一首辛棄疾的《破陣子》,因為駱永勝,提前誕生了一百多年。

    怪不得駱永勝敢說,眼下的章炎一定需要!

    明日便是詩書筵,這首詞送的可謂是恰到好處,然而章炎更看重的,則是這首詞的應景。


    他是一個官員,還是一個高級官員,本身並不在乎能否在這詩書筵上搏得什麼名聲,不過這首詞的內容可與眼下這個時間點的國家背景太契合了。

    新帝趙恆可正是雄心壯志,打算北伐收復失地呢,然而朝中卻有一大部分前朝官員跟着趙二吃過太多的苦頭,早都成了堅定的求和派,壓根不支持皇帝北伐。

    此番有了這首詞,一旦傳誦開來,那就是他章炎直達天聽的青雲梯。

    皇帝老子您往洪州看,就算朝堂眾人不支持你,但我章炎一把老骨頭,那還是願意為你拼死賣命的。

    所謂人老精鬼老靈,章炎很快便通過這首詞,看出其中所蘊含的巨大政治價值。

    「去,把這駱永勝,請過來。」

    這一刻,章炎竟然用上了請字。

    別的不說,單此一點對商人身份的駱永勝來說便足夠了。

    隨從領命離開,不多時便把駱永勝給帶了過來。

    他一直都在庭院外候着,也堅信,只要章炎真箇看了信,那便一定會見他。

    「草民駱永勝,叩見堂尊。」

    駱永勝已經記不得這是自己來到這時空後第幾次下跪了,每多跪一次,心裏的噁心感便又多上不少。

    早晚,都會回來的。

    「呵呵,起來吧。」

    這一刻的章炎顯得心情極佳,他甚至抬起了一隻手,示意駱永勝快快起身。

    「你與本官也算是二次相見了,本官還不知道你的表字呢。」

    「回堂尊,草民年方十九,尚未及冠行字。」

    就駱永勝這點文化水平,哪裏有本事給自己取冠字,所以當初辦戶牒的時候,乾脆就把歲數報小些。

    「是嗎。」章炎詫異,隨後笑道:「難怪本官看你如此顯幼,真少年才俊啊。」

    「不敢當堂尊誇獎。」

    駱永勝老老實實躬腰站着,連頭都不敢抬,態度可謂是謙卑到了骨子裏。

    這也讓章炎更加的滿意。

    「這首詩,是你寫的嗎?」

    駱永勝抬頭,雙目內儘是茫然:「堂尊的話,草民愚昧不懂。」

    章炎愣住了一時沒明白駱永勝的意思,便把剛拿到的信遞給駱永勝,後者接過一看,拍腿叫好。

    「好詩,好詩啊,此詩可真當的上一聲『壯詞』,才氣豪邁、議論縱橫,既有凌雲壯志,亦有憂國之心。想必此詩一定是堂尊所做,草民敬服。」

    這一刻若是章炎在不明白,那他這個官可真就是白當了。

    酒,剎那間便醒了。

    對啊,這首詩是他章炎寫出來的,顯示出他章炎一腔熱忱,憂國憂君,有着一顆願為皇帝和大宋的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赤子之心啊。

    想及此處,章炎終是笑了。

    「永勝啊,別總站着,來,快坐。」

    駱永勝亦笑了。

    這首詩詞就是他搭上章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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