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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中年男人回過頭,看了那些克魯茲人一眼:「還有十五分鐘。」
幾乎所有聯軍高層,克魯茲人、埃魯因人,此刻畢集於甲板之上。在伍德大主祭的注視之下,夏爾在中央放上了一個水晶球,而水晶球上正是布蘭多的影像。
同一時刻,布蘭多也正看着巴巴莎放在羊皮紙地圖上的水晶球上伍德的影像。
「布蘭多。還有十五分鐘,克魯茲人將會和埃魯因人一齊發起總攻,向來自硫磺之河數倍於它們的惡魔大軍,我們會為你們吸引注意力,」穿着主祭聖袍的伍德神色嚴肅。「但你真能找出辦法拆掉那些火焰之扉?」
「我不能保證。」布蘭多認真地答道:「但你我都明白如果我不能成功後面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們必須去做。」
「我,和你——都是如此,主祭大人。」他微微一笑。
伍德深深地看着布蘭多。
如果可以,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面孔之一,此次安培瑟爾的計劃幾乎要成為他的噩夢。港口的局勢已經徹底惡化。如果北方聯軍無法戰勝惡魔,那麼克魯茲帝國與炎之聖殿很有可能一起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那是三座火焰之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其中的分量。不,有一個人或許至少和他一樣清楚。伍德死死地盯着對方,不明白這個年輕人為會什麼會知道如此之多的內幕。
布蘭多一開口,北方貴族們就炸了鍋:
「這傢伙是在推卸責任嗎?」
「主祭大人,如果他不能打包票,我們在這裏向惡魔發起決死一樣的衝鋒又有什麼意義,簡直像是個傻子一樣。」
「這是公主殿下在想辦法消耗盟友的實力罷?」
「還是固守待援吧,炎之聖殿不會對我們置之不管的。」
而水晶球另一邊,格里菲因公主也一把拽住布蘭多的袖子。她有些生氣看着他,問道:「布蘭多先生,你說過,我們要見機而為的。」
「他們是惡魔,公主殿下。」
「我知道,但你沒必要冒不必要的險,」公主殿下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意:「布蘭多先生,我們終能戰勝它們!我不支持你的個人英雄主義,那雖然浪漫,但卻不是正確的做法!」
布蘭多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理順了公主殿下額前紛亂的髮絲,他這個動作把周圍所有人都嚇呆了。甚至連長公主本人都僵住了,但布蘭多卻不在乎,說實在話,他並不知道自己此行能否活着回去。
早在他做出決定的一剎那,他就明白接下來要面臨的是怎樣的戰鬥。
「你見過真正的惡魔大軍嗎,公主殿下?」他輕聲問道。
……
「你們見過真正的惡魔大軍嗎,一幫蠢貨。」伍德緩緩回過頭,任人都能聽出大主祭口氣中孕育的怒氣。北方貴族們不可一世,但在炎之聖殿面前一樣要低頭,所有人一時間都噤若寒蟬。
「惡魔是秩序與文明的死敵,公主殿下,它們桀驁不馴,雖然並不是黃昏之龍的屬下,但卻因混沌而生。它們生來就是為了撕碎一切,一切美好的、令人珍惜的事物,都是它們的敵人。而它們的樂趣,建立在凡人的痛苦與絕望之上。」
「聖殿對抗邪教徒,並不是為了壓服反對的聲音。那些遵從於黃昏的,混沌的信徒,他們的信仰就是要扯碎這個世界,令我們的世界不復存在。然而今天的在座的某些人,某些應當擔負起引導民眾的貴族們——卻愚昧地忽視了這一點,令人遺憾。」
「四境之野的惡魔之禍還有人記得,從打開的傳送門內湧出的惡魔毀滅了一切,整整一個王國,幾乎所有的生靈都徹底消逝了。誰來拯救他們?沒有人。甚至連聖殿也做不到。公主殿下,你見過惡魔行於大地之上,硫磺的火焰在他們身後燒盡一切的場景嗎?」
「我見過,那時我還不是聖殿的高階神官。數百萬惡魔降臨在這個世界之上,聖殿用盡了十年的心力才將它們徹底趕回硫磺之河。」
「今天,埃魯因要面臨同樣的命運了。」
「當年,在安妥布若的邊境上,打開也不過只是一道裂縫而已。而今天,是整整三座完整的傳送門。」伍德靜靜地說道,他不怕泄露聖殿的秘密,因為如果今天的事情如果不能善了,他的政治生命也將徹底終結,並成為一個罪人。
更重要的是,炎之聖殿的名譽將承受難以想像的打擊。
另一邊。布蘭多沉默了一下,決定還是把真相說出來:「公主殿下,埃魯因會化作一片焦土。雖然有朝一日或許我們可以重建它,但眼下還有一線機會不是麼?」
這裏有數以百萬計的生命,那或許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不會看到他們在火焰之中忍受煎熬,不會看到他們痛苦地死去,甚至不會聽到他們臨死之前的哀嚎。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與他無關,他依舊可以有條不紊地實行自己的計劃,在廢土之上重塑這個古老的王國。
至少瓦爾哈拉還在不是麼?
或許是的。但布蘭多無法說服自己可以置之不理,他可以告訴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切,但無法騙過自己內心中最真實的情感。
每個人無時無刻都在試圖逃避,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最真實的自己,它告訴他——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沒有人天生是一個英雄,但現在至少還可以放手一搏。就像經歷過一切的他所明白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東西無法彌補。
那就是遺憾。
公主殿下怔怔地看着他。
「布蘭多先生,你……」
「公主殿下,你說過相信我的。」
「你……」格里菲因公主咬了咬牙,掙扎了一下,但最終鬆開了手:「好吧,我明白了……」
布蘭多對她點點頭,然後他回過頭,看着水晶球上伍德主祭的影像。「看來我們達成一致了,可喜可賀,主祭大人。」
伍德點了點頭,心中卻微微嘆了口氣。這位大主祭忍不住微微垂下眼瞼:行事的確是過於孟浪了,他一開始或許就不該縱容這一切發生。
「願在天上的瑪莎大人還能保佑我們,希望埃魯因國運未盡吧。」他從未有一刻這麼希望埃魯因能繼續存在下去過——至少作為一個克魯茲人,一位聖殿的大主祭,今天恐怕是他最深切地去希望這個國家繼續存在下去的一天。
布蘭多也笑了笑:「是啊,但願炎之聖殿沒有違背先王吉爾特的意志太多,否則我被牽連倒霉也太冤枉了一些不是嗎——」
伍德悶聲哼了一聲。
……
(ps:碼字的時候正法羅殺豬,結果碼完發現掉線了!現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