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火表演者的日記》

    高峰會進行期間，我人就在洛穆涅。我的夥伴和我之所以會去那兒，是因為我們知道會有許多權勢者在遺蹟會面。

    這種大人物碰頭討論利益時，我們這類表演者肯定有賺頭，畢竟他們嘴巴都說累了，需要欣賞些簡單的娛樂、大笑幾聲放鬆一下。

    這是我從我老爸身上學來的，他以前常拉着我在大陸各地的宮廷，和會議地點外表演雜耍。

    現在我以吞火表演為生，於是一聽說洛穆涅即將舉辦會議，我就馬上告訴夥伴，朝着藍山深處前進。

    從前我不喜歡政治，但這次我忍不住偷聽個幾句。我們泰莫利亞人的國王才剛死去，卻找不出合適的繼承人，約翰.\n納塔利斯代表參加的高峰會，將會決定我們的未來。

    拉多維德也在場，他看上去還是個小伙子，不過卻已經像匹熟諳捕獵的老狼般氣勢逼人。這頭餓狼似乎把泰莫利亞看成熟透的腐肉，口水流個不停…

    會議其他部分都很沈悶，大部分時間都在談論上亞甸暴動，以及暴動的領袖薩琪亞，她被稱為「聖女」，不過我一直沒機會親自確認是否為真。

    尼弗迦德派來一位名叫希拉德的代表，還有些法師也在場，表示必須重啟術士最高評議會。

    這些東西我沒聽得太多，我的眼睛完全被在場異常龐大的軍力給吸引住，畢竟這不是應該是「和平」的會議嗎？

    恰恰與宗旨相反，遺蹟的庭院裏到處都是身着鐵甲的步兵在巡邏，手上還拿着尖銳的武器。

    拉多維德甚至還帶上「烈焰薔薇騎士團」，那些自大的混賬東西，似乎隨時準備對意見不同的傢伙動手開打。

    是以儘管硬幣滾滾而來，不過感覺到危險徵兆，又有兩攤生意最好的傢伙率先逃走，我們沒等到會議結束，就把東西打包上車，快馬加鞭離開洛穆涅了。

    當我們爬上山隘時，回頭一看，幾道濃煙正從洛穆涅遺蹟冒出來……

    ……

    上午十點，奧特弗特正下着太陽雨…飄着濛濛細雨……。

    卡杜因打下響指，一層無形薄膜浮現，護着他與維克多兩人漫步雨中，而不致於被淋濕。

    法師身穿的紅袍是用絲綢製成，學士帽色澤鮮亮材質輕薄，配戴的飾品也價值不斐。

    他的裝扮映入眼中，想到逃亡的凱拉與罹難的受刑者，維克多忍不住出言試探，「真讓人驚訝！你看起來過得很不錯，讓人幾乎產生錯覺，現在正是術士評議會的興盛時期。可惜，並非對所有法師來說都是如此。」

    斜睨獵魔士一眼，卡杜因搖搖頭，「不要諷刺！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親眼見證法師的衰落年代，我也正盡全力協助施法者保命。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困難，只要他們不介意套上嘴套或牛軛。」

    無視小雨，路旁的攤販仍在盡力叫賣，維克多保持沉默，聽法師繼續解釋。

    「屠龍者，要扮演英雄很容易，當個蠢貨死去更簡單。但是一定要有人活下去，為後代保留我們的知識。

    你不懂…你不可能懂，有時候退縮反而需要勇氣。」

    眨眨眼睛，獵魔士吹響口哨，「或許吧！拉多維德還滿意女巫狩獵的進度嗎？」

    「並不，而且他至少要看到菲麗芭.\n艾哈特被燒死才會開心。」

    菲麗芭.\n艾哈特…那位美麗的、熱愛政治的「崔托格宮廷蜘蛛」。

    「你的國王記性還真好。」

    「她對陛下做的事也很難讓人忘記。」

    ……

    簡短的交流倏忽終止，他們停在奧森弗特碼頭，這裏正舶着一艘巨型戰船。

    六個全副武裝的衛兵，攔在維克多與卡杜因面前，領頭的隊長趾高氣昂，「屠龍者！歡迎來到皇家奧森弗特.\n崔托格號。它曾是瑞達尼亞艦隊的光榮象徵，不過現在已經退役。」

    目測長約五十碼、寬十四碼、吃水七碼的巨艦──風帆時代的經典工藝，狩魔獵人聳聳肩膀，「確實是一艘漂亮的船。」

    「是的，上去前你得先把武器留下。」

    這是題中應有之義，維克多解下武器交給對方。

    接着隊長前面領路，法師卡杜因殿後，護送名夸北方的屠龍者，通過跳板進到崔托格號。

    而在甲板尾端改建的豪華露台，維克多再次見到瑞達尼亞的統治者.\n黑衣者克星.\n北方最後的希望.\n拉多維德五世。

    頭戴王冠的人身穿紅底銀鷹華服，熟悉的英俊側臉與光頭，一如初次見面時那樣，左手托腮思考，右手擺弄象牙棋盤上的國際象棋。

    在適當距離止步，獵魔士撫胸欠身，禮儀作法無可挑剔，「陛下，維克多.\n柯里昂向你致敬。」

    睽違年余的拉多維德抬起頭，眼神明顯更加深邃銳利，尼弗迦德功不可沒，而且或許是想提升威嚴，小光頭還蓄起絡腮鬍，看起來成熟許多。

    「啊…你來啦！過來坐下，就坐我對面。」

    注意到狩魔獵人的猶豫，這個一力掀起獵巫行動的劊子手呵呵輕笑，「沒有關係，屠龍者維克多，不要客氣。

    我喜歡你！從我們初次見面開始，那時我甚至算不上是國王，你就對我保持足夠的尊重。所以在我的棋盤對面，永遠留着你的座位。」

    對方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再推辭就是翻臉，維克多選擇颯爽就坐，「陛下，忽然召喚，我能如何效勞呢？」

    「你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但我並沒有那麼着急。」拿起一黑一白的皇后握進掌中，國王在身後簡單的交換，再拿出來放到獵魔士眼前，「先陪我下一盤！讓我看看你的棋力有多少進步。」

    拉多維德的目光鋒芒畢露，曾經「理所當然請配合我」的做派，已經完全進化成「理所當然該配合我」。

    垂下眼帘，端起侍從斟滿的紅酒啜飲，熟悉的口感屬於「拉菲」，維克多選中黑色的皇后。

    光陰荏苒如梭，彷佛是崔托格的那晚重現。

    獵魔士再度執黑，拉多維德五世依然執白，計時沙漏三分鐘，落子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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