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毛熊酒館二樓最裏面的那間房，是公羊幫首領蘭斯米特經常用餐，以及招待朋友的地方。

    今天晚上他在這裏吃飯，對面坐着他的朋友維克多.\n柯里昂，他們都不是光說話不吃飯的類型，胃口也都相當好，所以兩人邊吃邊說。

    「這次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有些私事，延誤了交貨的時間。」

    「沒關係，上次那一批治療藥水還沒用完，不着急。」

    從對方臉上的表情讀出欲言又止，維克多垂下眼帘，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專注於眼前的濃湯，可惜這種拖延沒有達到效果。

    停下拿取食物的動作，「世界開始變化了。」蘭斯米特說道。

    放下手上的雞腿，少年用餐巾文雅的擦拭嘴巴，端起酒杯啜飲一小口後放下，表示洗耳恭聽。

    「卡特里奧娜的陰影逐漸消散，區域間解開封鎖，宵禁結束了。」

    「聽起來都是好事。」

    「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我們跟火蜥蜴幫之間的默契很快就要作廢，幫派之間的競爭會變得血腥而殘酷，所以我不禁在想，維克多，既然我們過去合作的那麼愉快，為什麼我們不能加深合作呢？」

    沉默了一下，少年搖搖頭，「抱歉，我是獵魔士學徒，我保持中立。而且如果火蜥蜴主動挑事，為什麼不讓城衛兵制裁他們呢？」

    「火蜥蜴幫的背後，有一些高層勢力在支持着他們，城衛兵那邊的收到的指示是，靜觀變化。至於中立，在你出售這麼多治療藥水給我們之後，你覺得自己是中立的？」蘭斯米特玩味地笑着。

    「或許你不相信，甚至會覺得可笑，但我依然試圖恪守我們幾個世紀以來的中立原則。而且既然是出售，那就是明買明賣，火蜥蜴幫只是沒有找到我，如果他們找上我，說不定我也會與他們做生意。

    當然，我不準備主動出現在他們眼前。」

    蘭斯米特閉上眼睛沒有說話，無聲的壓力落在維克多的肩膀上，但是他沒有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

    沒過多久，公羊幫首領睜開眼睛，「我明白了，我能理解並接受你的中立，但如果火蜥蜴幫主動找你麻煩呢？」

    聽到這個維克多的眼神變得危險，「找我麻煩的人或讓麻煩找我的人，最後都會後悔，無論直接或間接！」

    蘭斯米特笑笑，「談判的時候，眼睛能看出很多東西，不要把你的憤怒輕易曝露出來，那反而會讓人看穿你的慌亂與不安。

    別擔心，我沒有出賣你的打算，我不會做那種事，就像一個月前說過的，我喜歡你這傢伙，我相信這段時間的合作愉快，你也欣賞我的行事風格。

    漲潮的時候，海邊沒有人能不弄濕腳，而以火蜥蜴幫霸道的做法，你遲早會站來我這邊，所以需要我幫助的時候，你知道怎麼找到我。」說完，他帶着自信的微笑離開房間。

    蘭斯米特走後，維克多有種摔杯子的衝動，因為剛剛表現失誤，讓對方洞悉自己厭惡麻煩與不想曝露的軟弱。

    這位光頭疤面大佬現在還很有風度，很客氣，但少年更相信，如果世界再起變化，那麼人很難不跟着變化。

    ……

    第二天，沼澤森林裏的松鼠黨營地里，這裏跟一個月前來的時候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在殘破、陳舊的主要風格中，更多嶄新的工具與武器有些顯眼。

    帳棚內，端起飲料骨嘟骨嘟喝乾，維克多嘆口氣：「說吧，亞伊文大人找我有什麼事情？」

    黑髮精靈微笑：「為什麼嘆氣呢，我的朋友，難道我找你就不能有什麼好事嗎？我以為見到久違的朋友，應該先進行禮貌的問候與擁抱，而不是充滿攻擊性的問他有什麼事情。」

    維克多悶悶的回道：「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當你鄭重其事地說想見我，我分外擔心你會提出讓我為難的要求，事實上，我幾乎肯定。」

    亞伊文縱聲大笑，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然後他拍拍胸口：「放心吧，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你知道卡特里奧娜瘟疫已經消退……」

    「是啊……我還知道區域停止封鎖，宵禁解除，最近就沒有人不談起這個話題。」少年淡淡接話。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直說吧！幾個月前，我們得知維吉瑪底下的下水道里有座精靈神殿的廢墟，那對於一座建立在精靈廢墟上的城市並不是一件意外之事。

    經過調查我們認為有位上古時代的法師曾經躲在裏面，或許會在那兒留下什麼東西，但就在我們準備進行探索的時候，卡特里奧娜的蔓延打亂了一切。」

    「區域封鎖，宵禁，整個城市進入戒備狀態。」

    「是的，然後現在卡特里奧娜走了，如果你同意協助，並承諾為我們保密，我再告訴你接下來的詳情。你願意幫助你的朋友亞伊文嗎？」

    「如果不會違背獵魔士的中立原則，那麼我就站在這裏聽候差遣。」少年說道。

    精靈指揮官瞇起狹長的眼睛：「謝謝……幾天前我派出一支部隊到下水道探查廢墟，但他們沒有人回來，一個都沒有。

    我需要一位專家去了解底下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很年輕，我的朋友維克多，但不論是在剷除巨棘魔樹或是墓園食屍鬼事件上，你都展現出了專業……」

    ……

    同天夜晚，貿易區底下的下水道，帶路的松鼠黨外圍分子一臉驚恐的指着眼前長廊迂迴向下的黑暗深處：「就是那裏面，整支隊伍十多個人就這樣走進去，然後一個人都沒有回來。」

    維克多低頭看着他認真的問道：「你確定已經把所有聽到的聲音都告訴我了？」

    矮人堅定地點頭：「他們讓俺在這守着，俺就在這等，俺聽到的都跟你說了。」

    維克多再看向安古蘭，少女的臉色不是很好，有些蒼白，「我全身的每根神經都在尖叫危險，要我離開這裏。」她說。

    嗅了嗅空氣，長廊通風良好，沒有聞到什麼特殊的氣味，獵魔士學徒搖搖頭：「我們先上去吧！」

    蓋上下水道孔蓋，走出巷子，回到越夜越熱鬧的貿易區，在路邊放擔驚受怕的矮人離去後，安古蘭蒼白的臉色也漸漸好轉。

    維克多閉上眼睛思考，下水道裏面肯定是有些東西的，但是情報不足以判斷，偵查又相當危險。

    睜開眼睛。「亞伊文這次的委託很麻煩，我要回去翻閱典籍，明天白天我們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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