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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人如同蟻附一般,攀爬着雁門關的城牆。
哪怕他們頭頂有着同伴從他們的身邊跌落。
哪怕他們身上沐浴着雙方的滾燙鮮血。
哪怕他們已經近得可以看清相互刀刃上的寒光。
他們知道他們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向前,或是向後,都有可能是死亡。
只有啃下對方,他們才有真正存活的希望。
「殺!」
雁門關的邊軍沒有一個孬種,哪怕眼前的鮮卑人不計其數,甚至他們都沒有辦法判斷鮮卑人到底會進攻多久。
他們只知道,自己只需要等到力竭之後。
用軀體去擋下敵方的砍擊。
用血肉做刀兵,一起摔落城牆。
那樣或許能夠多殺幾個鮮卑人。
十五戍邊,三十欲還,但盼五十從軍歸,卻只見四十死關,白髮殉疆場。
漢家兒郎,邊關沙場,從來都沒有逃兵可言。
不如拿命來換,殺一個回本,殺兩個穩賺。
「據關而守!空中行邊!」
張通朝着自己的老兄弟們一身大喊,身上蓬勃的氣勢爆發出來,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白光閃過,這是勁氣破體的表現,張通雙目澄澈,虎目直視來犯之敵。
空中行邊,是讓老夥計們空出中間一塊城牆,讓他一個人站着能夠耍起大刀,面對更多的敵人,而他們在城牆內邊,可以防止被鮮卑人拖下去,減輕壓力。
張通也有想過萬軍之中取敵酋首級,但是奈何他對自己的實力也足夠了解。
而且如果他離開了雁門關,他的職牌對於雁門關的加成就沒有了。
所以他不能離開雁門關半步。
草原上誰人不知雁門張鐵壁的名號?
似乎確實挺多人不知道的,畢竟這個外號還是自己取的。
不過或許今日他張通可以做到另外一件事。
看看能不能把這數十萬大軍擋在雁門關外七日!
七日時間,應該足夠消息傳遞到位了吧?
那就放手一搏吧!
「呵!」
張通的職牌再次亮起,綠光附着在了他的鎧甲和大刀上,這是他所掌控的技巧,能夠將增幅從自身勻出更多到刀兵上。
作為戍邊老將,體能是沒問題的,增幅了刀兵,能夠殺敵更快更輕鬆。
「噗!」
有着熟練的殺敵技巧,刀兵更鋒利,張通如同砍瓜切菜一樣破開了爬上了城牆的鮮卑士卒。
但是一個人殺人的速度再快,都比不上敵人湧來的速度。
張通身周,除了一圈空位,其餘都是手持刀兵的鮮卑人,他們中間圍着張通,而雁門關士兵則夾攻他們。
這是以往應對大軍來犯時,張通最喜歡的辦法。
雖然每次這樣之後,他總是負傷無數,甚至數次差點丟胳膊少腿,沒了腦袋。
可是既然好用,哪怕危險,也沒有不用的道理。
張通的刀並不重,但是簡潔迅速,每一刀都朝着鮮卑人的致命處下刀,隨着他的手沒抖動一次,都會有個鮮卑士卒的性命永遠地留在了雁門關上。
可是張通並不好受。
四面八方劃來的刀,有些沒有辦法躲,他只能硬生生地用身體去扛,好在大多只是傷及皮毛。
「呲!」
一把利刃貫穿了張通的左臂鎧甲,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見血肉的傷口。
「啊!」
一時吃疼,張通舉刀橫掃,將這個砍傷自己的王八蛋一刀斷了喉嚨。
「來啊!」
「來啊!」
「來啊!鮮卑狗們!」
張通眼角迸裂,絲絲血水從眼角流下,他身上的紅色披風被肩膀冒出來的鮮血染得黯淡了些。
他受傷了,這匹戍邊猛虎,雁門鐵壁,受到了會影響行動的傷。
但是鮮卑士兵們反而有些膽怯地退後。
張通那三聲嘶吼震得他們頭皮發麻。
那種氣勢,那種威能,那種向死而生的氣概
他們並不覺得自己如果上前,可以免於被砍死,可以不會被送去陪伴長生天。
「殺!護佑將軍!」
雁門關的老少將士們,都看到了張通還在冒血的肩膀,他們覺得或許沒有必要用這種方法。
畢竟
生死有命,成敗在天。
今日若能一同戰死雁門,或許他們還能在地府把酒言歡。
張通體恤部下,同吃同住,嚴格治軍,但是從不過度責罰,還經常自己打獵或者買來吃食分於部下。
他最喜歡念叨的,就是如果這輩子能夠被朝廷封做個將軍多好,哪怕是個偏將軍。
但是現實中,他這個雁門關守將,連校尉都不是。
不過,那又有啥呢?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大不了重頭再來。
雁門將士被張通的傷激起了更深一層的信仰和血性。
與其被人屠戮,不如做個好男兒。
以往都是張通領頭為他們遮風擋雨。
這一次,換他們來!
僅僅八百人不到的雁門關守軍,竟然憑藉着一股勁。
活生生地將城牆上的鮮卑人殺盡,將鮮卑人的攻勢壓下了雁門關。
「撤下來吧。」
賀若古皺着眉頭,他距離雁門關已經不遠了,也看到了雁門關上的戰況。
「戰鬥不是講究一鼓作氣嗎?」
賀若伊扎有些不解,雖然她也心疼鮮卑勇士們的犧牲,但是她卻也知道這樣反覆的話,之後鮮卑勇士的犧牲將會更多。
「那個雁門關守將雖然受了傷,但是這個時候他們氣勢正盛,直接硬打,我們損失也會慘重。」
賀若古舉起馬鞭指着雁門關上,杵着大刀挺直站立的張通。
「不如等他們的氣勢弱了,傷口又還沒有癒合,我們再趁勢而上,一舉拿下雁門關。」
「可是」
賀若伊扎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她一直對於這次行動有着不祥的預感。
「放心吧。」
賀若古拍了拍妹妹的手背。
他知道妹妹擔心的是什麼,他們遊牧民族要放棄一直以來的主場優勢和生活習性,來佔領漢人的城池,和漢人用他們所擅長的方式鬥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