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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來到了醒神寺門前,伸出右手,但手指在觸碰在木門之前,他卻遲疑了。
他是很有主見的人,既不會像所有人印象流中的他那樣,真的對橘政宗言聽計從,沒有絲毫懷疑,最起碼橘政宗沒有將他培養成這樣的傀儡。
所以才會有前世龍三里,赫爾佐格利用源稚生那極其有主見的性格,安排了一場「橘政宗死在他面前」的劇本。
但他也不會就這樣輕易因為御守光的一番話,而徹底懷疑橘政宗。
可隨着他的調查越來越深,他看到了這十幾年來,在日本混血種世界後掩蓋的層層真相。
這也不由讓他想起這些年他執掌本家執法局中殺死的那些「鬼」,那些已經只活在他記憶中的「鬼」,每次在將死之前都會露出……
那樣的笑容。
那樣嘲諷的笑容,
將死的墮落者居然用他最後一絲力氣去嘲諷執法人,源稚生此時想起來,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沒有光的角落中,喘息未定,刀上血跡斑駁。
在這背光的角落裏,他得不到任何所謂自己認為正確的答案。
而那些「鬼」的屍體臉上卻像是得到了救贖了一般,釋懷而心甘情願。
就像大關健太郎當初被御守光斬斷了身體時那樣,對於他們這種「鬼」而言,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生在黑暗中的蛾子終於把自己燒死在火中了,在化灰的同時,居然流露出一種獲得救贖的表情……真是荒唐。
源稚生用雙手蒙住眼睛,想像自己是只生在黑暗中的蛾子,在永夜的黑暗中飛舞,無從辨認方向也沒有目標,只能飛向自己認定的前方,永遠觸不到邊界也無從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別的蛾子存在……寒冷的感覺一點點沁入身體裏。
這是蛇岐八家逼迫他們的,逼迫他們成為了生來得不到自由的「鬼」。
一想到這,源稚生就感覺通體寒冷。
他也開始懷疑起了他極其信任的老爹橘政宗,這位蛇岐八家的領航者,是不是真的就如御守光所說的那般,是頭貪婪而惡毒的食屍鬼。
現在就是最好的驗證機會,稚女說,御守光斬斷了赫爾佐格真身的右手,那麼現在只要過去看一下,就能知道……
橘政宗究竟一直是他印象中那位和藹而又溫暖的「慈父」,還是御守光口中所說的那位「食屍鬼」。
可現在源稚生猶豫了,面對即將到來的真相,他望而卻步。
但……
他始終是象龜。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通往醒神寺的紅木木門。
那位鬚髮斑白的老人就在他的視線里輕輕笑着看着他。
源稚生看着橘政宗完好無缺的右手,眼睛帶着溫軟的笑意輕輕喊道,「父親……」
……
躲在陰影中的老年男人輕輕咳嗽着,然後看了一眼自己被白布包裹住的右手。
只是……此刻他的右手相較於左手,很明顯得短了一截。
此時,向來在大家面前表現得慈眉善目的老人,臉上顯露出一絲瘋狂和狠厲。
「可惡!源稚女竟然掙脫了我的控制!可惡可惡!」赫爾佐格怨毒地罵着。
現在的他不復之前的輕鬆寫意,而是像個女人一般,不斷怒罵着。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一直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源稚女第二人格——風間琉璃,竟然在某一天很神奇地掙脫了他的控制。
在此之前,源稚女沒有一天是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內,即便是源稚女擺脫他的控制,也不可能是憑空突然就能擺脫他的控制的吧?
還有那個斬斷他右手的那個未知的、極強無比的混血種,他的力量簡直恐怖。
不過,這次斷手的事情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除非是最後能奪取白王權柄的那一刻降臨,不然他赫爾佐格絕對不會再用真身出現在其他人面前了。
就在這時,一個令蛇岐八家所有人都震驚的消息傳來了!
「藏骸之井!藏骸之井出現了異常的聲音!」來自岩流研究所的研究員們上報了一個令人驚恐的消息。
「地表有傳來劇烈的波動,而且傳來了言靈引起的元素暴動……」
「而且暴動幅度遠不像普通言靈的程度……」研究員咽了咽口水,然後說道,「而像是滅世級言靈的程度……」
頓時,現場的蛇岐八家家主們都楞了一下,然後不寒而慄。
在藏骸之井所在的位置,傳來疑似滅世級言靈發動的元素暴動情況,這代表着什麼?
滅世級言靈,向來都是龍王的專屬言靈,而在藏骸之井位置的,恰好有一位……
「龍王」。
她就是龍族的大祭司,發起叛亂的叛逆之王——白王·伊邪那美!
那也是他們蛇岐八家一直想終結的「宿命」。
「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櫻井家的家主櫻井七海有些疑惑地喃喃道。
但她的喃喃似乎沒有被人聽到。
就在這時,源稚生卻突然看向居坐在所有家主之上的老人,「請大家主做出指示!」
就在這一刻,他像是再度變回那個對橘政宗言聽計從的好好學生。
「請大家主做出指示!」頓時,龍馬弦一郎等蛇岐八家家主都看向他們這些年來的主心骨。
赫爾佐格在幕後看着這一切,露出喜悅的笑容,這就是他精心營造將近二十年的蛇岐八家。
只要源稚生完全信任他,那麼蛇岐八家就是他的一言堂!
「橘政宗」頓時目光深邃地招了起來,然後拿起自己面前的佩刀——【菊一文字則宗】,這把代表着他,代表着橘家大家主無上威嚴的太刀,被他拔了出來。
宛如天上明月清輝的刀光,照亮了他蒼老的臉龐,「諸君!這一次,我們蛇岐八家的噩夢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千百年來,她成為了我們血脈中的一道陰影……」
「我們的親人、朋友都因為這道陰影成為了和我們生死相見的仇敵!」
「我不希望我們的後代也遲早因為這道陰影,成為人人可憎的鬼……」
「所以……今日便是終結宿命的時候!」「橘政宗」按照赫爾佐格事先預定好的劇本聲音激昂地大喊着。
赫爾佐格早已事先將岩流研究所的消息掌握在手中,這次的報告,只是他營造的劇本罷了。
下一刻,「橘政宗」雙手握住【菊一文字則宗】,然後以正宗日本劍道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