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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騰黑氣劇烈掙扎。
好似被網兜困住的影子,向着四面八方衝擊、嘶吼。
大五行輪轉風水局的基礎早已經成型,五方物件升起光芒。
覺法不由得開了自己的靈官法眼。
光幕交織,裹成一個巨大的不規則圓球。
引導着無數的黑線化作騰飛的霧氣。
一道道,鑽入荀程背上三層互相逆轉的法陣。
法陣將氣息碾碎消磨,最後吸收,強化惡鬼的身軀。
覺法雙手虛合成佛禮掌,拈花做法訣。
「阿彌陀佛。」
黑氣化作霧影厲嘯着從他的身旁掠過。
尋常人可能聽不到,只會感覺到周身溫度下降,刺骨陰寒。
不過,覺法畢竟是築基修士,怎可能會看不出,在這樣的高天清氣下的暗流涌動。
儘管他明白這些不是厲鬼,只是煞氣在大陣下凝聚成形,然而還是戒備了起來。
施術非一帆風順,何況還是邪術。
一旦失控就會出大事兒,大陣毀壞不說,衝擊而來的煞氣立時便可將村子化作一方鬼蜮。
所以覺法表面平澹,實際上心已經提了起來。
時刻防備,生怕術法出現錯漏。
好在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出現無法掌控的事情。
術式的結印在塗山君的手上快速凝結,一道道勾連嵌合的銘文繪製成一層虛幻的法衣,披在荀程的身上。
「急急如律令!」
宛如當頭棒喝,荀程童仁晃動,黑白重新分明。
周身黑霧煞氣迅速收縮束縛。
荀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層層灰敗的臉皮掉落下來,原先略有句僂的背也挺直了。
皓月下,扭曲誕生。
荀程轉頭,漆黑的雙眼看向自己的影子。
影子像是失幀的圖像,髮絲飄揚,隱約間看到無數手臂爭相捆綁。
此番異變,嚇的荀程趕忙看向自己的身軀,雙手摸索,生怕自己變成什麼邪鬼。
但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生出那些怪異的東西。
塗山君眼中閃過滿意的神色,結合天時地利與人和,三術合一養邪,這尊邪物的實力將會在未來快速提升。
「多謝道長。」荀程趕忙拱手拜謝,眼中的敬畏溢於言表。
如今的他相較於曾經的模樣,至少年輕了二十歲,實力也得到了大步幅的提升。
只要心境不出問題,可保無虞。
正因如此,他反而越發驚訝赤發道人的手段,更覺得高深莫測。
「不錯。」塗山君呢喃道。
雖有些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嫌疑,但是他構思出現的這件作品比上一個李三更完美,絕對當得讚譽。
覺法放下手中的術式,接話道:「何止是不錯,前輩此法當真是天馬行空,小僧自愧不如。」
赤發道人倒是沒有自滿,而是澹澹的說道:「術業有專攻,我不擅與人鬥法。」
聽到塗山君的話,和尚輕吟佛號。
「阿彌陀佛。」
……
時至後半夜。
月隱星暗,天邊澹色光芒漸起,拉扯着濃重的夜幕。
寂靜的祠堂,唯有打開的房門有塊方形的銀光。
面前是如山丘重疊的靈位。
四方腳柱綿延盡黑暗。
「吧嗒、吧嗒。」
匆匆腳步聲自門外響起,直到門前才戛然而止。
銀光散落處站着一個人影。
那人舉着燭台,走進祠堂內,將別在腳柱上的油燈引燃,銅燈燃起燭火。光亮驅散了令人恐慌的黑暗,這才小聲的呼喚道:「祖宗可在?」
寒冷驟降。
舉着燭台的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往常也沒有這樣的情況。
他不由得感到恐慌,心跳在這樣寂靜中顯得尤為響亮。
上吊繩垂下。
風息未動,繩上的人影微微晃動,接着飄然落在地上。
「道長和大師已經解決了問題,以後不會再大規模的中邪。」轉身來,荀程看向舉着燭台的荀業。
「您?」荀業詫異的看着面前身着長衫的人。
面容年輕、身板硬朗也就罷了,那身刺骨的寒意讓他不敢靠近。
而且身後黑暗中好像還有什麼扭曲的東西在蠕動。
荀業微微側頭看過去,發現是交織的猙獰影子手臂,一直延展到面前的牌位上。
組合着看,像是什麼擇人而噬的恐怖。
看出了荀業的驚懼和詫異,吊死鬼解釋道:「出了點事情,不過結果很好。」
「通知你來是因為小生要閉關一段時間,若沒有大事,莫要尋來。」吊死鬼交代好之後便飄然消失。
實際上他離不開太遠,只是從祠堂搬到了地底。
荀業忘記自己是怎麼走出的祠堂,只覺得自家祖宗變了許多,而這一切都始於僧道的到來,隨後頗有些信誓旦旦的說道:「傳言果然不假。」
……
朝陽初升,霞光萬丈。
融雪的尾巴剛好趕上如此明朗的日光。
入眼處,遍成銀白霜色。
北行山,綿延成群,拱衛着高聳入雲的主峰。
勁松成林,頂着一朵朵雪花,將山林遮蓋。
道人與和尚站在山丘眺望遠方的山脈。
只看得和尚的面色凝重。
遠處分明寂靜,實則妖氣連城,都隱藏在崇山間。
「阿彌陀佛,前輩,這裏比上次我們行經的鬼市更加兇險。」
赤發道人的臉上浮現笑容,澹澹的說道:「兇險才對。」
如果山中無妖怪,那說明他們找錯了地方。
遠隔十里都可觀望濃郁妖氣,滾滾灰霧,勁松霜雪阻擋了光芒的鋪陳前進,這才說明他們來對了地方。
「荀施主說這隻妖怪控制一大州府,手下妖兵數以千計。」
「區區嘍囉而已。」塗山君倒沒什麼詫異的神色。
他斬殺青皮犀妖的時候得了個消息,那就是大黑山鬼王會下放變妖丹,服用丹藥可以將人變作妖怪。
加上州府一地開了靈智的精怪,別說妖兵數千,就是上萬小妖他也不意外。
這就體現出人修的強大,大型靈舟是足以改變戰局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