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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匯聚到最中心、虎踞龍盤的坐在虎皮寶座上的徐長青身上。
卻是……只敢看徐長青的靴子。
徐長青坐在寶座上,把玩着手中酒杯,看着這一個個似是熟悉又陌生的大額頭,心中也有些止不住的感慨與翻滾。
無怪乎那位大賢言:「世人皆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這種高高在上、一言而決人生死的感覺,真的是有些玄妙的……
徐長青並沒有着急說話,而是沉吟了幾分鐘,喝了幾口酒,一方面是繼續營造氣氛,另一方面也是及時調整自己的狀態,條理自己的思緒。
現在,可遠不到肆意享受的時候。
就在帳內的氣氛即將要達到冰點、所有人連呼吸都快要凝滯的時候,徐長青終於是慢斯條理的開口了:「現在,宣佈第一期佈防調整!」
「唰啦啦。」
寂靜的帳內陡然活了過來,各種衣甲不斷摩擦出聲,眾人都是無比緊張的微微抬頭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也不再墨跡,直接道:「祖大樂。」
「卑職在!」
祖大樂一個機靈,忙是快步出列,精神抖擻的跪倒在地上。
徐長青神情言語很快溫潤下來,笑道:「舅父,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長青聽聞舅父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便先在徐園駐紮如何?正好前些時日長青從江南清了幾位名醫,現在應該已經到揚州了。舅父也趁着這個時間稍稍休息下,調養下身體,等待朝廷封賞可好?」
祖大樂本來還很緊張,可一聽徐長青後面的話,大嘴都快要咧開了,老臉上笑成了花,忙道:「侯爺厚愛,卑職感激不盡,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方才能報侯爺恩德之萬一啊……」
帳內其他人卻是一片死寂。
這他娘的,人比人能氣死人啊。
祖家現在算是個什麼玩意兒,可……祖大樂竟然能得到如此優待……
吳三桂和孔有德不自禁相視一眼,也開始有些期待起他們的調整來。
「劉良佐何在?」
徐長青下一個卻沒點他們的名,而是點了劉良佐。
「卑職在!」
劉良佐一個機靈,忙是快步出列,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地上。
其實他與徐長青在私下裏已經有過一些隱秘的交流,但真到了這個時刻,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不知道徐長青的保證會不會作數。
徐長青笑了笑道:「劉將軍,我知你對江南事務熟悉,也精通水戰,便移駐瓜州鎮吧,何如?」
劉良佐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不由大喜,忙是拼命磕頭:「侯爺厚愛,卑職必肝腦塗地,不負侯爺所託……」
帳內眾人卻有些懵了,不太明白劉良佐為什麼這麼興奮,瓜州可並非是什麼好地方,難道,底下還有什麼私下交易不成?
可惜,劉良佐現在已經是抱緊了徐長青的大粗腿,怎可能會給他們指引?
接下來,徐長青又接連宣佈了七八個調整結果,幾乎每個聽到新調整的人都是大喜,但其他人卻是止不住的霧水,一時根本就摸不透徐長青的用意。
終於,輪到了孔有德。
徐長青笑眯眯道:「孔帥,您的烏真哈超可是大大有名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用了。但是現在百廢待興,一時也沒有什麼太好的地方,不知,孔帥先移駐揚州北郊駐紮如何?」
孔有德愣了片刻剛要謝過,看到徐長青笑眯眯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麼,心中不由狂喜,忙是磕頭謝過。
到這時,吳三桂終於明白到了徐長青的深意,面上看似波瀾不許,心底里卻是止不住連連苦笑着搖頭。
徐長青這麼個玩法,饒是他們看似個個保留住了兵權,實則,完全是變成了徐長青砧板上的魚肉,只能是任由徐長青揉捏了。
沒辦法。
徐長青這完全就是陽謀,一手官帽子,一手錢袋子,以揚州城為核心,將糧路核心完全牢牢的掌控
在他的手裏。
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是熬鷹的路數了。
可就算明白了徐長青的用意,他此時難道還能做什麼嗎?
安排完了孔有德這邊,又安排了唐通,在唐通興奮的千恩萬謝聲中,終於是輪到了他吳三桂。
徐長青笑道:「二哥,你我之間,就不用客套了。不知二哥觀這揚州前線如何?」
饒是吳三桂心中早有預料,可真聽到徐長青說出這安排,心中還是有些無法言說的吃味。
可此時他怎敢反抗徐長青的威嚴?只能是陪着笑道:「謝侯爺體量,正好,兒郎們不用折騰了。」
徐長青哈哈大笑。
吳三桂旋即也跟着笑起來。
然而兩人看似是在笑,但場中所有人都是能感覺到其中的那種不能說的緊張感。
其實眾人早就有所預料,哪怕徐長青與吳三桂之間很是親密,斬不斷,理還亂,但是,這兩人才是大敵。
但眾人本以為此時此地,徐長青應該會給吳三桂這個面子,保全吳三桂和關寧的顏面。
誰曾想,徐長青在此時便是已經發難了……
這下子似乎是有好戲看了啊。
徐長青笑完便不再理會吳三桂,冷冽的掃視眾人。
帳內的氣氛頓時又止不住緊繃起來。
到此時,天時地利人和,徐長青身上也似是具備了一種不可說的王霸之氣,彈指間便可定人乾坤與生死。
誰又敢輕易挑釁徐長青的威嚴?
「呵呵。」
徐長青看了眾人一會兒,忽然笑了,『啪』的一聲,把他的寶刀拍在了桌子上。
眾人心中登時『咯噔』一下,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徐長青此時這般架勢是要鬧哪樣?
但根本沒人敢說話。
拍完了寶刀,徐長青又把酒壺拍到了另一邊,旋即,慢斯條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輕輕把玩,淡淡的道:「我徐長青是什麼人,想必諸位已經有所了解!現在,我把這個選擇權再還給你們!願意做我徐長青朋友、兄弟之人,便倒滿這杯酒,跟我徐長青喝一杯。」
說話間,數個矯健的親兵已經大步走入帳內,給每個人都帶來酒壺酒杯。
徐長青繼續道:「心裏還有其他心思,想做反骨仔、二五仔的,那最好也提前跟我徐長青說明白!否則,喝了我徐長青的酒,卻是轉過頭又要背叛我,那,就不能怪我徐長青不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