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頭，你不想活了！」屋裏走出來一位水桶腰的婦女，臉色都白了，狠狠的瞪了老頭一眼，又警惕的看了一眼青石和光頭老者，又低低道，「不想活別連累你那一家子，別連累我這個小鋪子！」

    旱煙袋老者一個激靈，想起剛才一番話，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站起身，匆匆忙忙的走了，腳下似乎被拌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外有魔獸，內有邪神信徒隱藏，他們時刻想顛覆我們人族的統治，所以，我們人族就需要越來越多的強者！」光頭老者低頭，「唯有足夠的誘惑和外界的刺激，才能出現更多的強者！天階，就有資格購買爵位，成為貴族，成為人上人，會真正的受到帝國的庇佑；到了稱號級，輕而易舉的就能掌控一縣之地，甚至一郡之權威；到了超凡，更是高高在上，也能真正的成為人族高層戰力，庇護整個族群！對整個族群而言，要的是傳承，是大局穩定，是抵禦外敵。一些細枝末節，一些犧牲，似乎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對嗎？」

    他說的理所當然，可最後兩個字，似乎也有些迷茫。

    「刺激才能長成？不，帶來的只有仇恨。至於誘惑？」青石冷笑一聲，「能夠修煉，基本上能長命百歲，百病不侵，這不是誘惑？天階有資格購買爵位，成為貴族，這不是誘惑？稱號級能夠封侯封公，這還不是誘惑？超凡強者，至少有八百年的壽命，這個誘惑夠不夠大？」

    「足夠的誘惑，早就天然的擺在了所有人面前！」

    「然而貴族依然是貴族，強者依然是強者，弱小依然還是弱小，如此也就罷了！」

    「可千不該，萬不該，將這一切都建立在底層人的痛苦上，連生死都要看別人的心情，連一個講道理的地方都沒有。問天下人，誰不想修煉？可農人有資格嗎？沒有！因為他們想得到最基礎的功法都不可能，還如何強大？一輩一輩又一輩，只能在最底層匍匐，只能受盡輪迴一般的欺負，最後或絕望死去，或家毀人亡！」

    「這就是一個強者可以隨心所欲的世界！」

    「秩序，只對貴族！」

    「絕望，屬於底層！」

    「沒有限制的權利，比魔獸還瘋狂！」

    「更可怕的是，想反抗，卻沒有力量，只能認命！」

    青石搖了搖頭。

    看似天下太平，然而每一個地方都是百河郡。

    就連雪鷹城堡也是，以他的身份，弄死幾個人輕而易舉，也絕對沒人敢找他的麻煩。

    皇族高高在上，貴族統治百姓。

    在這之上，還有超凡一言決天下！

    「沒有限制的權利，比魔獸還瘋狂？」光頭老者品味着，「怎麼限制？同時又能有效的培養出一代代強者？」

    「剛才不是說了嗎？天階購買爵位，稱號封侯封公，這難道不就是誘惑？無病長壽，不是誘惑？難道非要搶男霸女，毀家滅戶，才是刺激？」青石搖了搖頭，「要殺，就去魔獸山脈；要殺，就去小型世界，這都是練兵的好地方，比什麼刺激都好！至於天下太大，管理不過來？太扯淡了！」

    「高高在上慣了，就不喜歡俯首；即使俯首，也看不到真正的底層了！所謂的為了大局，為了族群，都不過是既得利益者的藉口罷了。」站起身，青石走了。

    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處，朝着一個乞丐扔了一枚金幣，就蹲下問道：「聶家好嗎？」

    乞丐接住金幣，剛剛露出喜色，就臉色一變，咬牙切齒，緊接着就連忙低頭，不敢直視青石。

    「我要是聶家人，還會問你？」青石溫和笑道。

    乞丐猛然抬起頭：「真不是？」

    青石搖頭。

    「他們就是一群魔鬼，是魔獸，是世間最惡毒的毒蛇！」乞丐臉色扭曲，「我家是在青草村，後山發現了一座礦，聶家佔有之後，就將我們的村子給霸佔了，女人全部帶走，男人抓走去挖礦，就連周圍幾個村子也是一樣。我因為外出逃過一劫，等知道後，我們周圍八個村莊啊，全部被燒毀了，家人一個也沒有見着！後來幾經打聽，碰到被賣到了青樓的小翠，才知道，村子裏的女人，不是被折磨死，就是消失無蹤，還有的如小翠一般被賣了。至於男人，一個也沒有見到！」

    「我想要報仇，可連他們家的一個惡奴都打不過！」

    「我恨，我好恨，恨自己無能，恨老天為什麼不收了聶家！」

    「我只能如豬狗一般的活着，希望能夠看到他們家破人亡的一天！」

    乞丐嗚咽。

    「聶家，天不收，我收！」青石留下一句話，站起身，繼續前行。

    再次打聽，不過是為了進一步證實罷了。

    以他的感應，梁老頭沒有說謊。

    乞丐也沒有。

    這就夠了！

    在他身後，光頭老者默默的跟着，神色複雜。

    聶家很好找。

    郡城最大的莊園，佔地萬畝，最為豪華，最為氣派，整條街道都屬於聶家所有。

    這一條寬五十餘米的街道，根本不讓外人走一步。

    街道口處，都有護衛罷手，整整八個天階。

    「真要去？」光頭老者忽然開口。

    「看不到也就算了，見到了，不管一管，我這一顆紅心，會變黑的！」

    「天下之大，如聶家這般，多如牛毛，你能管幾個？」

    「見一個管一個！至於天下，真管不過來嗎？」

    「管得過來嗎？」

    「你且看着，會有那麼一天，當光芒灑落，陰暗會燃燒殆盡；當黎明的大日越出地平線，人人都有前進的道路，都能成為自己的主人！」

    「真有那樣的一天？」

    光頭老者失神了剎那。

    腳步抬起，又是一頓，他看着左右兩邊八個天階強者，本是警惕的盯着他們，準備喝斥，卻身子一僵，就走了過來，跟在了青石的背後，十分恭敬，讓他瞳孔一縮。

    「三品幻象真意？操控心神！」

    光頭老者大吃一驚。

    他本無拘無束，來到百河郡，就走一走，逛一逛，吃吃美食，享受人間太平的美好。

    無意中看到青石，讓他眼前一亮。

    光頭老者發現這個小傢伙年紀不大，可一身生命力極為旺盛，氣息也非常強大，以他的估計，在稱號級，卻對是排在前幾的存在。

    將來踏足超凡絕對沒有問題。

    被吸引之後，又聽到梁老頭所言，也不禁在思考。

    這個天下真的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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