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縣衙門外,裴昱已經不在。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齊平川站在陳弼旁邊,簡單說了下關於先前的交談,兩人對視一眼,皆一臉頭疼。
果然,最壞的局勢出現了。
先前兩人曾經推演過明王大世子粱涼到雙陽城後的事態走向,因為不了解明王大世子的為人,所以做了最壞的推演。
沒想到還真這樣。
陳弼嘆道:「其實早該知道的,任何一個有野心的梟雄,欲要得到雙陽城,都必須先殺了你,問題的癥結在於還沒有廣而告之天下你是雙陽之王。」
如果天下皆知齊平川是雙陽之王,那麼任何人想要兵不刃血收編山里那股力量,選擇殺齊平川都是妄想。
比如你要想收服魏王的虎賁雄師。
你去了北方就把魏王殺了,你讓魏王麾下的虎賁雄師怎麼想?
必然是復仇。
可現在的問題在於,齊平川只是雙陽縣尉,死了,天下人也只認為死了個無關緊要的縣尉,山里那群士卒中很多人也不會迫於世俗道德繼續賣命。
當然,像崔六甲這一批被齊平川折服的死忠例外。
這就是人心。
以及人性。
齊平川苦笑,「你說我現在進去殺粱涼,有幾成把握?」
陳弼想了想,「一成不到。」
猶豫了下,繼續說道:「如果我師妹真的選擇了輔佐明王大世子,那麼粱涼就絕對不會死在雙陽城,只怕隨着粱涼進城的不止裴昱、佩劍青年,還有更多高手。」
齊平川嘆氣,「是我們大意了,以為這貨是來送錢送糧。」
說到底還是被粱涼騙了。
裴昱說過,明王大世子是個書呆子,這一點天下也無人不知。
旋即猛然驚悟:「你那位同門,是位女子?」
一位可以媲美陳弼的無雙國士,竟然是位女子,說出來誰信。
陳弼點頭。
齊平川也沒多在意,反正這位女子國士如今是敵人,知道這一點就夠了,說道:「現在看許秋生如何抉擇。」
許秋生選擇看着齊平川被殺。
那樣的話,明王大世子若是得逞,京都那邊就該菊花一緊了。
所以之前齊平川和陳弼在縣衙門口說了一番話,故意將雙陽城的野心暴露給許秋生知道,就是讓他明白,雙陽城也可以成為一股力量,為京都那邊分擔藩王重壓。
齊平川按劍,「回家路不好走。」
陳弼默然不語。
他不得不承認,在明王大世子來雙陽的這一盤局中,他和師妹之間的對弈,他落了下風。
走下大門台階時,齊平川回頭說道:「不用擔心。」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陳弼看着齊平川走上長街,終於釋然一笑。
公子敢直面生死。
我陳弼又有何不敢。
師妹你既然要出手,我陳弼接了就是,公子會不會是第二個齊汗青我不確定,但我陳弼要公子做的,是古往今來最強的開國之祖。
粱涼之流,也配相提並論?
恐怕粱涼到現在還不知道,他也被師妹利用了,只怕此刻師妹已經離開明州。
師妹真正要輔佐的人,另有他人!
……
……
紅磚青瓦的小院裏。
正在晾曬衣服的商有蘇放開手中那件吊帶,直起腰望了縣衙方向一眼,挑眉,滿臉怒意,身影綽約,就要隨風飄走。
橫空裏忽然一劍而來。
極其簡單的一劍,卻硬生生斬斷了商有蘇的去路。
逼得她不得不退後一步。
佩劍青年出現在院子裏,長劍已經歸鞘,抱在胸前,笑道:「請留步,我不想殺人,所以只要你今日不出門,我便不殺你。」
商有蘇衣衫飄擺。
眸子驟然赤紅。
院子裏,劍意激揚,長劍相交的清脆聲激盪雲霄。
如有千萬劍。
……
……
驛站。
唐鐵霜着便服,背負雙手站在窗前。
腰間短刀方寸沉寂。
落第秀才陸羽坐在桌子邊,小口抿茶,聽着遠處宛若晴空悶雷的聲音,有些不解,「是誰在阻攔商有蘇,莫非是金劍義子排名第一的那人。」
唐鐵霜搖頭,「不是。」
陸羽沉默半晌,「這一次明王勢在必得。」
唐鐵霜目光落在驛站另外一個角落,那裏住着青雲俊子許秋生。
到雙陽後許秋生就沒再露面。
似乎在自語,又似乎在問陸羽,「許秋生會如何抉擇?」
陸羽想了想,仔細推演了一番,「如果為了大局,許秋生會在這一次幫助齊平川活下來,然後想辦法殺粱涼。」
唐鐵霜哂笑了一聲,緩緩道:「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陸羽哦了一聲。
「早些日子,許秋生就任永興州來過雙陽城,帶來的三個扈從死了,而他也在縣學之中被齊平川羞辱得夠嗆。」
陸羽眼睛一亮,「許秋生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讀書人,不見得人人皆聖賢。
唐鐵霜點頭,「這一次許秋生來雙陽,京都左相和陸炳那邊沒來得及給他派人,所以跟在他身邊的扈從姓許,洛棠許氏的許。」
洛棠許氏,繁華千年。
從前朝的前朝的前朝,許氏就一直是各大王朝版圖上不可小覷的世家。
大徵開國,也有許氏的影子。
陸羽眼睛一亮,「如果一個裴昱殺齊平川有可能失敗,再加一個洛棠許氏的供奉高手,要殺齊平川,便是十拿九穩。」
唐鐵霜不確定的搖頭,「別忘了張雪迎、魏持山和李輕塵怎麼死的。」
雙陽城臥虎藏龍。
陸羽眯縫起眼,「不是還有方寸麼。」
唐鐵霜按着短刀,拇指輕輕摩挲着刀鞘,「如果可能,我不想出刀。」
出刀必死人。
方寸之間,只有生與死。
唐鐵霜倏然間眉頭一跳,目光所及處,許秋生身着便服,一身青花儒衫,大袖飄飄,端的是清逸出塵書生意氣。
對着這邊彎腰做揖,轉身出門而去。
陸羽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許秋生已經做了抉擇,我們呢?」
唐鐵霜一聲長嘆,出門。
腦海里浮現起從京都來關寧府赴任時父親唐沽的叮囑,說鐵霜你此去,為大徵社稷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