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鉅子

第六十四章 精米曝光

阅读页设置
背色

  

  

  

  

  

  

  

  

字體

上一章 首頁 目錄 書架 下一章

    九月十八,地上陰風,天上烏雲。

    天色眼看就要下雨,而且醞釀的……說不定還是一場暴雨。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鄉里們本以為凍雨一過,雁門郡會提前入冬。可誰知凍雨下成冰雹,就像是耗盡了元氣,此後便是連天的晴日,連氣溫都回暖了不少。

    天爺似乎忘了要入冬的事……因為太久沒去那狼藉的菽田,就連李恪都險些忘了前些日子的雹災。

    直至今日一早,他看見地面薄薄的霜殼,又感受到天地的陰冷,這才憶起如今深秋,已近冬日。

    李恪已經習慣了早起,他如往常般起床,也如往常般將板車整理出來,隨即便從屋裏一袋一袋裝出糧包。

    板車上裝的糧包遠比前兩天的芻槀重得多,偏偏為了拉滿四石五斗的輸米量,李恪還不能少拉。

    一番計算,家中每包只裝八斗米,李恪咬咬牙運四包,小穗兒年小體弱,最多也只能兩包。

    如此還有另一個好處,乍一清點一天六石,就好像他家徹底放棄了其中一家的納租計劃,只全力整備另外一家。

    但凡精米沒有提前泄漏,這樣的煙霧大概能夠保證他們安然度過今天。

    而明天,待到精米在鄉倉徹底曝光,他們和田典余之間便再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剩下強突硬沖。

    李恪深吸一口氣,喊上小穗兒,邁步出院。

    今天的行程不出預料地平靜無波,兩人遞傳入閭,安穩來到鄉倉位置。

    不多時,倉佐誠帶着笑迎了上來:「你等今日可來晚了一些。」

    李恪喘一口氣,拱手作揖:「粟米比芻槀要重,我與小穗兒緊趕慢趕,幾次險些與鄉里們走散,哪還顧得上快慢。」

    「只要平安便好。」倉佐誠站到一邊,手持簡書看向板車,車上不多不少,一共六隻糧包。

    他的臉色不由沉了下來,說,「納租之期還剩三日,你有兩頃田租要繳,總計三十六石,每日至少繳納粟米一十二石,為何此處止有一半?」

    李恪朗聲一笑,說:「您只管叫倉吏點驗便是,小子自有計較。此外,還要麻煩您向倉吏明說一事,車上粟米皆不足份,一包止八斗而已。」

    「八斗……不足五石?」倉佐誠徹底看不懂了。

    點驗如往常般開始,倉吏冬也不比倉佐誠,和李恪沒有露水的交情。

    所以他大手一揮,呼啦啦喚上來一群官奴隸,在席上排開八斗,當即拆解糧包,注斗檢驗。

    糧包傾斜,金黃色的小米如金液般流進斗桶當中,這一變化始料難及,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發出了驚呼聲!

    「米!」

    「是米!」

    「真的是米!」

    倉吏冬一時愣住,在旁關注的倉佐誠幾步搶上,把手上筆簡一丟,抬手制住了注桶的官奴。


    「莫倒了!滿了!滿了!」

    桶容明明才過一半,但官奴隸二話不說便壓住袋口,老老實實後退兩步,如捧珍寶般,把糧袋雙手高捧過頭頂。

    小米貴重,少了一捧半捧說不清楚,指不定就會有人賴在他們身上,害他們挨上一頓毒打。

    倉佐誠叫散圍攏眾人,翻手把斗桶打翻在地。桶中金黃色的小米潑在蓆子上,水銀瀉地般四下流淌。

    他不顧忌形象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把米粒撥開,一寸一寸細細觀瞧。

    「真的是米……無粟、無糲,皆是米粒,其中更有近半數目足可稱之為御米!」

    雖說理智更希望精米能夠低調登場,最好神不知鬼不覺。但說實在的,能讓兩個少吏失態若此,李恪心裏還是感到受用。

    他站在一邊,撓着鼻尖小聲解釋:「御米不足半,差不多也就三成而已。」

    「便是三成……」倉佐誠狀若瘋虎般跳起來,幾步湊到李恪近前,大聲喝問:「我且問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

    李恪正打算用一家人全力舂米的感人故事來搪塞,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小穗兒突然越眾而出,當着倉佐誠的面噗通跪倒。

    這動靜……李恪措不及防。

    「秉上吏!今歲雹災過境,菽荅盡毀,苦酒里不得倖免。還好有大兄,他自古籍中翻出烈山鐮製法,又有里典組織鄉里一同搶收,這才有後來勝定天時的苦酒里,鄉里們齊心協力,將粟米全數收回倉中。」

    稚嫩的童音在鄉倉之間迴蕩,直刺向耳膜。附近納租的人被吸引過來,圍成一團,無數道目光一動不動,直勾勾看着跪在中心的那個瘦弱孩童。

    「鄉里們喜氣洋洋,本指望官府免租,大夥能靠着搶收的粟米,過一個不求果腹的荒年。」

    他慢慢哭起來,邊哭,邊說:「哪知九月初九,租令頒佈,苦酒里不知得罪誰人,竟被算作大豐的年景!田租不僅不免,反倒比往年還漲了兩成!」

    他對着倉佐誠哭訴:「上吏,我與大兄皆生於窮苦人家,全家粟田唯有那三十畝下田。依了今年的租令,兩家便是空倉而納,也難免虛程受罰的下場啊!」

    人群轟然炸開了。

    附近圍觀的大多是附近幾個里的黔首士伍,今年田租皆是一半,誰也未曾想到過,同樣受了雹災的苦酒里,卻因為搶收得法,被判作「大豐」。

    他們不禁要想,搶收得法莫非錯了?大災之後便是重租,官府是要逼死人命嗎?

    喧譁之間,小穗兒越哭越急,到這會兒已幾近泣不成聲。

    「嚴姨與我說,納租是老秦人的本分,納得上便納,納不上便墮籍做那官奴。她與我四處求告,受盡白眼,頒令六日也僅求得了二斗殘粟。前日嚴姨又與我說,她要將兩家粟米並作一家,保我足程!天見可憐,大兄為苦酒里搶收居功至偉,到最後卻要因為納不上租,墮籍為奴了!」

    他一聲慘嚎,登時轉向,對着苦酒里的方向重重頓首,那一下幾乎把頭都磕破。

    「小童也是讀聖賢書長大的,知道禮義廉恥的道理,如何能讓嚴姨如此?我拗不過,逃不脫,一時間,只想要一死了之!」

    小穗兒的表演越來越感人了,和他站在一起的李恪也覺得越來越尷尬。

    李恪孤零零站在一邊,垂着頭觀察眾人。

    在外圈,田嗇夫囿與一個華服男子站在一處。男子溫潤如玉,長髯垂胸,只是面色卻陰沉得可怕。

    田嗇夫囿或有些口舌笨拙,李恪見他面色通紅,嘴唇開闔,看模樣似在解釋,可看表情,顯然沒能解釋清楚。

    事情有些不好收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上一章 首頁 目錄 加書籤 下一章
相關:  我成了邪神的祭品  重生日不落當海盜    光明行者  十代掌門  這個修士很危險  暗月紀  飛越泡沫時代  
同類最熱
搜"大秦鉅子"
360搜"大秦鉅子"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