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鉅子

第一二八章 忽悠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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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八……

    如果李恪沒有記錯,這是後世才有的拆解詞,丘八合一是為兵,兵者分而為二,指的當然是不稱職的兵。

    司馬欣遠稱不上不稱職,他不過是功名心重了一點,而且為人有些軸,李恪碰上這場無妄之災,被逼得多少有些氣惱,這才在心底用丘八一詞來誹謗他。

    看來今天不把他忽悠瘸,大家都別想睡覺了!

    李恪恨恨地想着,皺着眉頭,不住思索:「軍侯,計謀乃是雙刃之兵,用之不善,妨人毀己。設謀之人需得設身處地,代人思量方可妥善。然我對軍中之事一竅不通,獻計可也,如何去用,您卻要好生思量才是。」

    司馬欣連連點頭:「恪君只管說策,用與不用在我,便是最後未竟全功,此事也與恪君無關!」

    李恪差點沒被這耿直的貨氣死,倒吸了半天涼氣,這才平復心情。

    「軍侯,我且問你,句注守軍如此行徑,其因是軍費不備,亦或是主官不行?」

    司馬欣為難地說:「句注將軍位在裨將,職比佐卿,我如何能說他是非……」

    你已經說了好嗎?

    李恪嘆了口氣,徐徐說道:「那便是軍費齊備了。」

    「大秦以雄兵得天下,何人敢剋扣軍資!」

    「也是……」李恪試探問道,「軍侯可曾想過出走他處?」

    「若是在此處闖不出名堂,我只有去櫟(yuè)陽投奔叔父,他如今在櫟陽為令,我若去往,可為獄掾……」

    當不了兵就得跑去幹警察?雖說李恪覺得不差,但司馬欣顯然不喜歡。

    李恪只能打住話頭,換條出路:「我看這句注關城之中,有妓寮、博舍公然營生,可見軍中頑疾由來已久,士卒從軍不為奮戰,而為享樂安居。軍侯對此可是認同?」

    「我來軍塞六月有餘,自始便想整軍肅容,然商肆背後皆有所持,輕易動之不得,諸位佐官又享樂慣了,除卻寥寥數人,我竟一人也指使不動……」

    李恪閉起眼睛,不去看司馬欣那張苦澀的臉,幽幽說道:「患處生蛆,且深入骨髓,當如何?」

    司馬欣愣了一下:「患在何處?」

    「手足之上。」

    「那自然是將傷肢斬了……」

    李恪瞭然一笑:「既然軍侯已知該如何去做,為何又來問我?」

    「我知道?」司馬欣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茫然。

    「守宮傷尾,斷之重生。如今句註上行下效,病入膏肓,軍侯若想有所作為,為何不新起爐灶,自練雄兵?」


    「新起爐灶?」司馬欣苦澀問道,「恪君之策,仍是出走他處嗎?」

    李恪搖頭:「軍侯,句注塞上下皆重享樂,則十八關城必分優劣荒盛,樓煩道毗鄰句注塞,軍卒往來易也,故商肆多建於此,可為上等。或有幾道聯通中原各郡,行人往來密也,城稅頗豐,可稱中等。敢問軍侯,可有哪處關城當為下等?」

    「如此說來……」司馬欣沉吟半晌,躊躇說道,「如恪君所言,倒真有一處隘口,名元岡道。此隘口位在最東,深入代郡,進出皆是群山環繞,人跡罕至,自然無從劫道勒索。又因為遠離軍塞,除了輪值的兩名百將,尋常亦無軍卒願往……」

    「此地平素可有關注?」

    「若不是恪君別出心裁,便是我也時常忘了這處隘口,又有何人會關注這等荒僻之處?」

    「兩百士卒,孤關荒嶺,雖說有些大才小用,但若是兩百雄兵,想來也足夠軍侯起勢立功了吧?」

    司馬欣苦着臉說道:「恪君,吃苦我倒是不懼,但元岡孤關,我便是練出兩百雄兵,又有何處可以攫取軍功?」

    「練兵靠山賊嘛。」李恪擺了擺手,說得理所當然。

    好容易想出這麼個好去處,他打定主意非把司馬欣搪塞過去不可。至於最後司馬欣去是不去,這一點和李恪無關,反正明天一早他就進山買奴去了,又不會留在關城和這個熱血軍侯繼續糾纏。

    司馬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山賊?」

    「越是荒山,越是易有山賊盤踞,軍侯可以剿匪捕奴,錘鍊兵卒,然後賞勇罰怯,擇優汰劣,練兵之法我就不多說了,軍侯才是行家。」

    司馬欣趕緊打住李恪話頭,大聲問道:「恪君,雲岡孤關,何來軍功啊?」

    「軍侯誒!」李恪感慨一聲,心中早就想好了應對,「自雁門立郡,秦掃六合,句注塞便遠離了戰區。如今天下承平,平素里你能去何處攫取軍功?」

    「這……」

    「小功自然出自剿匪,可若要求取大功,當需要天時襄助。」

    「天時何在?」

    「匈奴,打草谷!」

    打草谷是北方遊牧寇邊劫掠的一種說法。大秦之時遊牧相對孱弱,邊患較之隨後幾朝,對中原的影響也輕得多。

    遊牧之中,強一些如月氏、東胡,大多隔年南侵一次,成則見好就收,敗也折損不了多少元氣。更弱的匈奴自然更加太平,就算繞過邊軍偷入到北地數郡,也是一副能搶多少是多少的流寇做派。

    所以李恪說的打草谷真的只是搪塞之詞,至少他在苦酒里八年,印象中也只聽說過兩次匈奴南下,而且沒有一人一騎成功衝進過樓煩縣。今年倒是有匈奴來了里中,不過不是以侵略者的身份,而是呂丁這廝的隸臣……

    然而司馬欣要的也僅僅是個理由而已。

    打草谷一出,這位熱血軍侯當即跟打了雞血一般立了起來:「恪君所言我明白了!匈奴已平靜數年之久,近幾年必會大舉南下,屆時叩關句注,偏遠的元岡道必是首選!我在那處練出雄兵,何愁軍功不可得!恪君,金玉良言!」

    司馬欣就這麼大笑着走了,而且不是說完就走的。

    正事之後,兩人又攀談了將近半個時辰,談古論今,引經據論。過程中司馬欣一直大笑不止,有好幾次,李恪都懷疑他會不會就此背過氣去。

    他聽說李恪要去軍市買奴,還說軍市亭長始成乃他好友,專門手書一簡,托始成代為照拂,也算是償了李恪獻策之情。

    看他那副熱心的樣子,李恪滿心覺得,這位出生名門的軍侯同志,大概是真的被他忽悠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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