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純白的空間裏，數不清的白衣男子在生死搏殺。他們出招，他們中招，他們受傷，他們死亡，屍體壘成高山，屍山便是這裏起伏的地形；鮮血積如孽海，血海就是這裏塗抹的顏色。這裏宛如無間修羅域界，讓人遍體生寒。

    無窮無盡的廝殺里，敗者化為塵埃，並在終局後清除一切痕跡。勝者也並非解脫，每一場廝殺的最終勝者都會被複製上百萬份，每一份都大同且小異，然後再開啟下一輪無窮盡的廝殺。

    這是看不到盡頭的地獄。

    隨着一個白衣身影倒下，這一輪的戰鬥出現了最終的勝者。

    勝者是一個眉心血眼的直發男子，對面倒下的同樣也是個眉心血眼的直發男子。再看四周屍山上堆着的、血海里泡着的，全都是眉心血眼的直發男子。因為無窮的廝殺里，這個樣本系已經憑藉優越的戰鬥力將其他樣本系完全取代。

    眨眼間一切痕跡消失，又變回了純白的模樣。勝者靜靜等待着複製，進入下一輪死斗。

    就在這時，上空降下一個聲音：「信息海洋被觸動，目標再次出現。」

    血眼男子眸光一寒：「在哪。」

    天上聲音說道：「他打穿了大間隔，從上層世界進入了中層世界。那裏的限制少的多，編碼方式也着痕跡，自然更可能被對方抓到破綻。」

    白衣男子冷冷問道：「你有破綻？」

    那聲音：「沒有。」

    白衣男子：「上層世界本來也沒有破綻。」

    那聲音：「沒錯，所以這才是最可怕的。作為對無盡迷霧的模擬，中層世界要比上層世界複雜太多。我們無法完全理解無盡迷霧，所以中層世界對內存數據的硬訪問也就更加頻繁。相應的，也就更容易被目標鑽空子。」

    白衣男子：「我建議直接凍結整個中層世界。」

    那聲音：「不可能。死線步步逼近，大破滅到來的概率與日俱增，我們損失不起任何一丁點時間。與大破滅相比，目標x不過是芥蘚之疾，投放的算力不應高於1.6e。我將把你送入中層世界，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阻止他訪問源服務器。」

    白衣男子冷酷點頭，然後又問：「目標現在在中層世界的哪個箱庭？」

    那聲音沉默了一下：「暫時無法定位。」

    無法定位？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因為這說明目標已經有足夠的能力遮蔽自己的訪問痕跡。

    那聲音繼續說道：「根服務指令集貫穿整個中層世界，只要碰觸該指令集就一定會被記錄，他不可能永遠藏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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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抖動……

    神智漸漸從混沌的領域被拉了回來，大腦下意識的處理着五感的信號，很快判斷出自己當前正身處一輛行駛中的火車上。

    完全醒來的瞬間，張捷猛的睜開眼睛。他心中暗嘆一口氣，又是一個恐怖的輪迴，無法脫離的命運讓他消極又狂躁。然後他又快速提起所有精神，挺直身體，準備趁着主神保護的時間好好觀察一下現狀，研究研究這一次送來的新人，再擺一擺資深者的身份。

    讓我看看，這一次來的人里素質最好的到底是……

    他抬起頭。

    然後就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他身旁，擺弄着手上的主神腕錶，顯然早就醒了，亦或許從未昏迷。這男人高大雄壯的身軀像一座山擋住了車頂的燈光，大片陰影將張捷整個籠罩。陰影下的面孔看不清晰，只能感覺到冰冷深沉的氣質。

    隱約間，還能看到那雙眼中若有若無的金色光澤。

    「怎麼可能！」張捷大驚，不提資深者不資深者的事，這個巨漢站在身邊那麼久，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這簡直不可能。

    另外，這巨漢總讓他莫名其妙的驚悚。尤其是對方那雙眼睛，讓他簡直如芒在背。對視一眼，就被一種莫大的恐懼感壓住了整個心靈，仿佛被那目光完全貫穿，再也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冷汗瞬間遍佈全身。

    長期掙扎在生死邊緣的張捷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僵住不動，而是像頭獵豹一樣瞬間騰身後躍，同時拔出了愛槍指向了那個男人，這是他的自保本能。

    但下一刻手中一空，愛槍已經被對面的男人拿走，輕鬆的像在農家院採摘草莓。

    這是個絕對的強者！

    張捷的心靈被恐懼淹沒，但看對方似乎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進該退，心亂如麻。

    老六卻不管他，只是看着手中槍械。

    金光包裹了手槍，手槍的信息立刻歷歷在目、清晰無比。

    「無限子彈沙漠之鷹？」

    「古怪的東西。」

    「再普通不過的機械結構，但卻有無限的載彈量。如此說來，這裏並不是一個全擬真世界，而是半擬真。」

    「看起來真實，但似是而非的東西太多，這倒給了我更多的機會。」

    「這個世界的系統修改了這把槍的內存數據，將它的殘彈數量鎖定為滿值。」

    「如此一來，我倒是可以這樣——」

    嘭嘭嘭，老六連續開槍，嚇的張捷下意識的又掏出一把備用槍。這一次他做足心理準備，雙手死死握住槍柄，憑他強化多次的力量，絕不會被輕易奪——

    啪，手中空空如也。

    好吧，又被奪走了，還是採摘一樣的輕鬆，對方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然後，荒誕的一幕出現了。張捷手中一緊，愕然發現那男人竟然倒換了一下，把無限子彈那把又塞回到他手裏，只保留了普通的備用沙鷹。

    這一刻，一直保持着握槍姿勢的張捷感覺自己就像是傻逼一樣。

    再看對面，老六咔嚓咔嚓拆槍組槍，砰砰砰又開三槍。彈殼飛出，手感略輕了一點，是正常槍械應有的狀態。但老六雙眼中金環轉動，順着這把槍的數據鏈條向上追溯，試圖修改內存中的某個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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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光和系統抑制力互相較勁，短時間內相持不下。這種相持並不是壞事，而是對金環的訓練。而只要成功破解一次，就可以成功無數次，最終把這裏的系統蛀成篩子。

    老六放下槍，看向了車廂里的其他人。那些人相繼醒來，正不知所措的看着發生的一切。

    在老六眼中，這些剛醒來的都是真人，而另外一車廂全副武裝的僱傭軍則全都是npc。對了，還有這個送槍的男人。他也是個真人，但他身周的數據光暈看起來有些古怪。

    金環輪轉，老六看着緊張兮兮的張捷，終於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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