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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九年前,大雍與涼國兩國之戰開始,朝廷施行繁刑重賦,民生自此凋零。
又逢三年旱災,天災人禍之下,廬州數郡之地,常有十室九空之景!
去年末,朝廷傳下抵報,有意與涼國和談。
本以為和談已成定局,接下來的幾年會天下太平,給予百姓休養生息的時間。
不曾想,傳言又至,大戰將起!
…………
廬州,石安郡,初夏。
「咯吱……咯吱……」
依山旁水的官道之上,車轍滾動,有序作響,壓起些許的塵土。
炎炎夏日當空照耀,也讓下方這過百人的隊伍顯得無精打采,一個個精神萎靡不振。
這是一隊行商的隊伍。
車隊馬車之上懸掛的旗幟嘩嘩作響,也宣示着商隊的身份。
能有如此規模的行商,在一郡之地已是不小。
車隊前後,更有騎手奔馳不斷,巡視有無危險,從而提前示警。
從他們一個個矯健的身姿來看,這些騎手的實力都殊為不弱。
總體而言,這是一隊經驗豐富而又實力強大的商隊。
就算是烈日照耀,讓人精神萎靡,但行路之間,隊伍依舊井然有序。
「噠噠……」
「吁……」
急促的馬蹄聲陡然一停,兩個騎手在馬背上對視一眼,同時翻身下馬。
顯然,他們發現了某些情況。
「錚……」
兩人持刀在手,一前一後、小心翼翼的朝着河邊那高高的蘆葦盪行去。
當頭那人以刀掃開蘆葦,眼前的情景不由讓他們一愣。
「棺材?」
「死人?」
卻見在那蘆葦盪之中,斜放着一個漆黑的棺木,另有一人滿身泥垢,長發遮面仰躺在棺木一旁,不知生死。
兩人對視一眼,一人持刀警戒,一人彎身上前,朝着那人輕探呼吸、脈搏。
「似乎沒死?還有點呼吸。」
那人直起身來,微微搖頭:「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了,你看他,都連自己的棺材都提前備好了。」
言語間,似有調笑之意。
死人,他們已經見得太多,早已放下了心中的沉重,可以輕鬆面對。
「這棺材……」
另一人掃過那漆黑的棺材,一臉無語的搖了搖頭:「可是真夠破的!」
確實,那黑棺像是被人用刀斧利刃之物瘋狂劈砍過後一般,裂痕遍及棺體,更有許多已是徹底裂開,能隱隱看到棺中那深邃的黑暗。
「孟大、羅金,發現什麼了?」
後方,遙遙傳來詢問之聲,聲音清脆悅耳,卻是一位女子。
兩人中一人當即回首開口:「回晴兒姑娘,這裏有一個帶着棺材的昏迷之人。」
「昏迷之人,還帶着棺材?」
那女子的聲音略顯驚訝:「這裏方圓十里毫無人煙,怎會有人昏在這裏?」
「這,應是順水從上流飄下來的。」
孟大經驗豐富,看了看這流經梁州之地的渭水分支,做出推測。
女聲微頓,再次開口:「不必管他,趕路要緊!」
「是!」
兩個騎手拱手稱是,轉身就要回返車隊。
「且慢!」
車隊中再次響起一個女聲,此次的女聲溫柔舒緩,與前面的那位截然不同。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只是昏迷不醒,就把他救起來吧。」
「小姐!」
車隊一個馬車前,一位妙齡女子皺眉開口:「何必浪費時間,這些年天災人禍的,死的還少了?」
「救下來吧!」
車廂中,那女聲帶着股飄忽:「做一做好事,也許下輩子能投個好胎也說不定。」
「小姐!」
那妙齡女子面色一變,急急開口:「您別這麼說,您福大命大……,我這就讓人把他救上來、安頓好。」
隨即抬頭揚聲開口:「孟大,你們把人帶過來,讓蕭老給他看看。」
「是!」
片刻後,一個簡陋的馬車上,那滿身泥垢之人已是躺在了上面。
「蕭老,勞煩您給他看看。」
少女帶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行了過來,道:「也是這人運氣好,碰到了咱們家小姐,要不然,誰會理他?」
「小姐心善,必有福報。」
老者輕捋鬍鬚,呵呵一笑,隨即在馬車之旁停下,緩緩伸出雙手,輕輕按向那人的脈搏。
入手冰寒、肌膚僵硬,毫無一點活人的跡象,也讓老者不禁眉頭一皺。
雙眼微眯,他輕輕往對方體內渡入一股真氣。
「嗯?」
下一刻,老者已是臉色大變,手一抖,當即脫離了對方的脈搏。
身軀更是猛然一晃,竟是不受控制的朝後跌了過去。
「蕭老,你怎麼了?」
在他身側的少女急忙伸手扶住對方,卻覺自己扶了個冰塊一般,渾身都是一顫。
「呲……,好冷!」
「至陰至寒!」
蕭老也撐起身體,大熱的天,他卻宛如立在冰窖之中一般,身軀顫抖的開口:「此人體內,有一股至陰至寒之氣,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沒死?」
「至陰至寒之氣?」
少女先是重複了一遍,隨後眼眸一動,壓低聲音開口:「蕭老是說,這人是位武道高手?」
「這……,八九不離十!」
蕭老略微遲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此人體內那股寒氣之盛,普通人碰到就會死,他能堅持那麼久還有呼吸,一身修為,怕是已至內氣頂尖!」
「內氣頂尖的高手。」
少女眼眸一亮,隨即急急開口:「蕭老你先看着他,我去稟告一下小姐。」
「嗯。」
蕭老點頭。
片刻後,那人被換了一處寬敞的馬車,車廂里舖了厚厚的毯子,角落裏還點燃了香爐。
一位相貌絕美的女子坐在一側,面露思索之色,看着面前躺着的這位男子。
男子相貌平平,五官之中透着股堅毅,他的年紀應該已經不小,滿頭長髮夾雜着些許的青絲,讓此人也顯得有些蒼老。
「內氣頂尖,卻身受重傷。」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