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個美國記者繼續質疑道，「可是據我所知，中國jun隊並沒有喪失抵抗意志，就在前天晚上，他們還摧毀了你們一個野戰重炮旅團。」

    「謠言，這都是謠言。」岡本季正擺擺手，又接着說道，「不過，我也不隱瞞諸位，配屬給第十軍的野戰重炮第六旅團確實出了問題，由於疏於管理，再加上一小部分剛剛入役的炮兵操作不當，導致炮彈殉爆損失了不少大炮。」

    頓了頓，岡本季正又說道：「話說回來，這在世界史上並不罕見。」

    美國記者又道：「領事先生是說，野戰重炮第六旅團是被你們日本人自己摧毀的，而不是被中國人所摧毀？」

    「是的。」岡本季正頓首說，「支那軍早就已經鬥志全無，怎可能還有勇氣發起反擊並摧毀皇軍的重炮旅團？」

    這時候，又一個記者問道：「總領事先生，谷壽夫將軍又是怎麼回事？」

    「谷壽夫將軍？」岡本季正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反問，「谷壽夫將軍怎麼了？」

    站在岡本季正身後的松井石根、本田輔一，還有藤田進，也是滿臉懵，不知所云。

    「看來總領事先生還沒有聽說？」記者微微一笑，又道，「我進來之前，剛剛聽到中國中央通訊社在播放上海市長俞鴻鈞先生的告上海人民書，裏邊就提到了谷壽夫將軍，總領事先生想不想聽聽呢？」

    岡本季正默然，這事不能阻止，不然顯得他們心虛。

    何況岡本季正也不覺得俞鴻鈞的告上海人民書會對日本造成不利的影響，俞鴻鈞講的無非就是一些鼓動人心的話，但是再怎麼講也改變不了上海淪陷的事實。

    徵得岡本季正的默許，那個蘇聯記者便打開收音機，又將音量放到最大。

    廣播裏正好開始重播，收音機里便立刻傳出俞鴻鈞低沉的嗓音：「……陷陣之勇，死事之烈，實足以昭示民族獨立之精神！奠定中華復興之基！」

    頓了頓，俞鴻鈞又道：「在這裏，我還要向廣大上海人民、全國人民，報告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昨天晚上的深夜，我第8集團軍某部在完成阻敵任務之後，又在佘山鎮發起一波積極攻勢，一舉打掉了日軍第6師團的師團部，擊斃第6師團師團長谷壽夫、第6師團參謀長下野一霍以下凡兩百餘人，大長我國人志氣！」

    聽到這，整個新聞發佈大廳一下就炸了鍋。

    岡本季正等幾個人更是感到耳畔嗡的一聲。

    廣播裏，俞鴻鈞的講話仍在繼續：「在這裏，我還要嚴正警告野蠻的日本侵略者，無論艱難困苦，無論山河破碎，中華民族都絕不會輕易屈服！古雲，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輩中華兒女定不忘先輩之志，誓死抗戰到底！中國，萬歲！」

    下一刻，新聞發佈大廳外忽然傳來隱隱的中國萬歲吶喊聲。

    在場的各國大使、武官還有記者扭頭往外看，便看到成百上千的上海市民已經自發走上公共租界的南西藏路，一邊遊行一邊大聲的吶喊，那聲浪大到，隔着上千米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都能夠聽到。

    到這裏，新聞發佈會就再開不下去了。

    松井石根、藤田進還有岡本季正都被氣得臉色鐵青，一聲不吭的走了。

    最後就只留下日本駐華武官本田輔一，小鬼子講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便宣佈這次的新聞發佈會結束。

    今天這場發佈會，這臉打的真太狠了！

    岡本季正剛在說國jun已經潰不成軍，徹底喪失抵抗，結果話音未落，那邊就把第6師團的師團部一鍋端掉！

    一回到休息室，岡本季正就開始大發雷霆。

    「松井君？」岡本季正語氣不善的質問道，「第十軍怎麼回事？昨晚第6師團師團部被支那軍一鍋端，這麼重大的事件為什麼不早說？結果發佈會上被人當眾公開此事，你知道我為了這次發佈會做了多少工作？現在全白廢了！」

    松井石根感到自己很無辜，皺着眉頭說道：「第6師團是第十軍的下屬部隊，所以這事你要去問柳川平助！柳川才是第十軍的司令官！」

    岡本季正默然，因為他也很清楚，松井石根雖然還兼着華中方面軍的總司令，是柳川平助名義的頂頭上司，但事實上，松井石根根本干預不了第十軍事務。

    當下岡本季正對秘書說道：「你立刻給第十軍司令部發一封電報！讓柳川平助將軍無論如何給我們總領事館一個解釋！」

    秘書卻提議說：「領事閣下，你可以直接給第十軍司令部打電話。」

    「納尼？」岡本季正訝然道「跟第十軍的電話線路已經接通了嗎？」

    「哈依！」秘書一頓首回答道，「在第十軍工兵部隊及日租界電話局的努力下，跟第十軍司令部的電話線路剛剛已經貫通。」

    「喲西！」岡本季正當即抄起電話搖響手柄。

    旋即又對着話筒低喝道：「接第十軍司令部。」

    ……

    幾乎同一時間，金山亭林鎮。

    金山縣城已經化為一片廢墟，柳川平助便將司令部設在了亭林鎮，因為亭林鎮有中國政府架設的電話線路，中國jun隊撤退時又走得急，沒來得及割掉線纜，這卻是給小鬼子提供了便利，得以很快貫通電話線路。

    線路才剛打通，司令部的電話機立刻就響了。

    山田鐵二郎立刻抄起電話筒，說道：「麻西麻西，第十軍司令部。」

    片刻之後，山田鐵二郎便啪的立正，重重頓首說：「哈依，總領事閣下！」

    說完之後，山田鐵二郎立刻將電話遞給柳川平助，柳川平助接過電話筒說道：「岡本君，我是柳川平助。」

    電話那頭卻是一通劈頭蓋臉的咆哮。

    「柳川君，你們第十軍在搞什麼啊？」

    「第6師團師團部遭到摧毀，這麼大事為什麼不及時通報？」

    「尤其是第6師團的師團長谷壽君被支那軍打死，這麼嚴重的事件你竟然也不提前通知我們總領事館，你也未免太不重視我們外交部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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