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齡號升空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因為蔣委員長讓飛行員繞着飛幾圈。

    還是那句話，蔣委員長太喜歡南京這座城市了，離別在即，而且這一去此生還能否再回南京也是未知數，所以哪怕明知道地面上一片黑暗，根本什麼都看不見，蔣委員長還是希望能夠繞着飛幾圈。

    蔣委員長只是想多看一眼南京！

    飛到第二圈，蔣委員長的眼角便隱隱泛出淚光。

    蔣夫人伸出手輕握住丈夫的手，發覺一片冰涼。

    「達令，你也不要太過於傷心。」蔣夫人勸道，「我相信中國一定能取得最後勝利，國民政府也一定會還都南京，一定會的！」

    「會的，一定會的，我會回來！」蔣委員長輕輕頷首，似自語，又似附和蔣夫人。

    「你要相信你的將軍，相信你的士兵，他們一定能行！」蔣夫人伸手一指東南方向不時綻放出的火光，堅定的說道，「總有一天他們會把侵略者趕出中國！」

    「是的，中國不會亡！」蔣委員長用力的反握住蔣夫人的小手。

    ……

    這時候，在南京東南兩百里外，固城湖畔。

    鍾毅忽從睡夢中驚醒，一下就翻身坐起來。

    不遠處楊晨便立刻跟着坐起身，低聲問道：「阿毅，怎麼了？」

    鍾毅搖搖頭，沉聲道：「老楊，傳我命令，全團緊急集合！」

    看到鍾毅鄭重的樣子，楊晨便沒有多問，趕緊下令全團集合。

    不到五分鐘，除了朱良成的偵察排以外，367團兩千多官兵便迅速完成集結！

    十多天前離開西塘後，367團又連續打了幾十次小型伏擊戰，殲滅了鬼子派去鄉下搶劫的幾十支小分隊，同時也收攏了八百多潰兵！這八百人都是川軍，主要是145師的，其中有個叫孫志的營長，身手還相當不錯！

    當初朱良成在戰場上找到他時，他卻把朱良成誤認為小鬼子，很是惡戰了一番，朱良成那麼強悍的身手，最後居然掛彩了！

    當然，這跟朱良成沒下死手也有關係。

    但是也足以證明孫志的身手十分不錯！

    所以，鍾毅毫不猶豫的將孫志委任為獨立第1營營長。

    截止到今天，367團已經超過兩千人，是個真正的主力團了！

    唯一的缺撼，部隊的裝備多半是日械，彈藥更是十分的匱乏。

    到現在為止，輕重機槍還剩不到半個基數的彈藥，單兵更是只剩十幾發子彈！

    以戰養戰的理想確實很豐滿，但是現實卻很骨感，367團除了在西塘通過伏擊殲滅了日軍一個輜重大隊，之後就再沒這樣的好運。

    原因很簡單，小鬼子的警惕性提高了！

    攜帶彈藥的輜重部隊，增派了大量的護衛步兵！

    當鬼子提高警惕之後，367團就很難再找到機會！

    鍾毅再善於捕捉機會，戰術指揮造詣再怎麼高超，也無法改變基本戰爭規律，手中就只有一個團的殘兵，彈藥更是只有半個基數，這種情況，就連一次中等強度的伏擊戰都維持不下來，能怎麼辦？唯一辦法只能零敲碎打！

    但是零敲碎打往往入不敷出，半個月下來367團的彈藥儲備就變得更加窘迫。

    倒是繳獲了不少的糧食肉食，因為367團每剿滅鬼子一支下鄉的掃蕩小分隊，就必然會繳獲一部分糧食以及雞鴨牛羊豬，半個多月累積下來，就成了一個很可觀的數字，兩千多官兵每天可勁的吃，還是越吃越多！

    天天有飽飯吃，有肉吃，也帶來兩大好處！

    一是367團官兵的身體狀況得到極大改善。

    尤其是獨立第1營的八百多川軍潰兵，剛被收編的時候，一個個都是面黃肌瘦、風吹就倒，現在卻是一個個紅光滿面、走路帶風！

    第二個好處就是部隊的凝聚力極大的提高！

    依舊是剛收編的川軍潰兵，自打出川之後，走到哪都被人嫌棄、白眼，為了一丁點口糧還得求爺爺告奶奶，什麼時候被人一視同仁過？

    但是自打進了367團之後，待遇跟鍾毅的鐵杆嫡系3營是一樣一樣的，天天都是大碗的白米飯加大塊的肉，可勁的造！

    經過鍾毅的這一頓騷操作，八百多川軍不說從此死心塌地的追隨鍾毅，但對鍾毅感激涕零卻是不容置疑的！啥時候有中央軍的長官這樣重視過他們，是吧？

    所以，367團雖然是由一群殘兵敗將組成，部隊的凝聚力卻非常之高！

    夜間寒風刺骨，但是367團的兩千多官兵，卻一個個將背脊挺得筆直。

    鍾毅冷浚的目光從前排將士臉上緩緩掃過，最後沉聲說：「弟兄們，從這一刻開始，我們的戰術要調整了！」

    稍稍停頓了下，鍾毅又道：「現在我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留在敵後襲擾鬼子派去鄉下掃蕩的輜重小分隊，而是必須參與到一場空前慘烈的大戰中去！」

    兩千多將士聞言凜然，因為這意味着他們的好日子就要結束。

    鍾毅悠然回首，遙望着西北方南京的方向，說道：「小鬼子已經打到南京城的外圍，我們的首都南京就要淪陷了，所以，我們必須參與到保衛首都的大戰中去！」

    「我不想矇騙大家，這一戰將會十分慘烈，包括我本人在內，我們這裏的許多弟兄、甚至所有的弟兄都會戰死！本來，作為一名軍人，保家衛國、保衛首都是我們天然的使命，更是我們無可逃避的責任，但是，我仍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

    說到這裏停頓了下，鍾毅又加重語氣說道：「如有不願參加的，可以脫掉軍裝離開，我鍾毅以黨國的名義保證，絕不為難！」

    鍾毅這是在賭，賭這些殘兵都是有血性的！

    不管是東北軍、川軍，教導總隊還是稅警總團，他們都已經跟鬼子幹了不下十幾仗，他們有太多的袍澤慘死在小鬼子手中，如此血海深仇，再加國讎家恨，但凡只要有點血性，就一定不會在這時候當逃兵！

    寒風寂寂，固城湖畔一片寂靜。

    鍾毅賭對了，沒一個想當逃兵！

    雖然是殘兵，但都是有血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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