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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南北交接提米若亞更南方,夜空有着火焰燒紅的顏色,一場席捲了鄉鎮的戰事落下尾聲。
嗆人的濃煙瀰漫,衣着襤褸的身影拿着武器檢查地上躺着的貴族武裝士兵,剝下衣甲、兵器,交給推着獨輪木車過來的同袍,也有人悄悄藏了一些值錢的,旁邊的同伴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斥責,隨後走去下一具,有時發現未死的,會補上一刀,若是對方哀求投降,也有人願意放過。
遠遠近近,廝殺已經結束,不過偶爾還會有傳來一兩聲慘叫。
之後,徹底安靜下來,上千人的腳步迅速出了這處燃燒的小鎮,帶着解救的奴隸和一批俘虜,趕往鎮外的曠野。
燃燒的火把在他們手中搖晃,對面,也有同樣的火光對照了暗號,這批襲擊者才放心靠近,那邊黑暗裏,曠野、山坡、樹林或站或坐着一道道身影,漫山遍野的延綿開去,待到他們過來,有人望來一眼,又偏轉開,繼續做着自己的事。
「乾的很好,你們已經是合格的戰士了。」迎接這批襲擊者的頭目,揮手讓人將俘虜和解救的奴隸帶下去安置,「休息一下,準備離開這裏,要不了多久,就有貴族的聯合軍隊趕來。」
「是,為了自由!」襲擊者們擦去臉上的血漬,露出笑容的時候,有人在隊伍里開口:「我們能見見阿爾托蕾婭將軍嗎?」
「很抱歉,將軍現在很忙,好像有北方過來的勇士,想要加入我們的義行。」
說話的男人轉過視線,望去的方向里,遠處的山坡,着一套修身皮甲的少女,拄着一柄重劍,目光認真的望着對面三人,當初消瘦的臉上,多了圓潤,身材也在時間裏,長高了一點,髒兮兮的頭髮,洗淨剪短,乍一看去,有着女武神的氣質。
黑暗的樹林間,有護衛的腳步走過,阿爾托蕾婭自從逃離塔塔西亞,帶起隊伍後,經歷了一些成長,對外威嚴,卻又不失熱誠,眼下看着前面兩男一女:「你們好像是冒險者,為什麼要加入我們?」
「……受人啟發。」
那三人中,年長有着一圈絡腮鬍的男人,目光誠懇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我們三個在提米諾亞當了很多年冒險者,生活卻一直都渾渾噩噩,後來,聽了關於你們的事,心裏就有了一點目標,所以過來尋你們,想一起解放更多的人。」
「願意讓更多受壓迫的人得到自由和公平,都將是我阿爾托蕾婭的同伴,我很高興能有北方的朋友聽到我們在這邊的義舉,也希望還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阿爾托蕾婭並不掩飾自己的高興和熱情,對於三個人的加入,雖然不多,但能影響到南北交界的提米若亞,說明老師曾經講的那番話,得到了佐證,越來越多人認識到自由和公平。
「讓你們受啟發的那位,你們能否邀請他一起來?」
那名年長的冒險者搖搖頭:「那人……恐怕不會過來,他去了上層之國,而且……」
「上層之國?」阿爾托蕾婭打斷他的話,隨後補充一句問道:「他是不是只有一條胳膊?黑色的頭髮、一隻黑色的眼睛。」
對面,冒險者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的,阿爾托蕾婭將軍。你認識他?」
「他是我的老師……那你能告訴我,他去北方做什麼了嗎?」
這三人正是跟夏亦有過一段旅程的蘭頓、卡爾和琳娜,聽到詢問,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於面前的少女竟然是那位的學生,感到有些驚訝,猶豫了好一陣,直到那邊大部隊傳來拔營離開的動靜,蘭頓這才開口:「提米諾亞北方的卡密希爾城被你的老師毀了……整座城市都變成了廢墟……」
少女握住劍柄的手陡然捏緊,北方的情況很少傳達這邊,就算過來,這段時間以來,她帶着部隊到處東躲西藏,跟貴族聯軍邊打邊走,有時甚至迂迴敵人後院,來一個突然襲擊,對於外界的消息,尤其是和軍事無關的,很少知道。
阿爾托蕾婭壓下心裏的震驚,牙齒都有些在顫抖,忍不住繼續問下去:「然後呢?」
「當時,爆炸出現的時候,我們就在城外,護送你的老師抵達卡密希爾,他就那樣直接殺進城了……沒過多久,城中就發生了爆炸,很可怕…..古怪的爆炸,到處都是…..耀眼的白光,還有能摧毀一切的衝擊波。」
蘭頓無法找到自己所知的詞彙來形容當時的場面,此時又回想起那一幕,雙手胡亂的比劃:「……一個巨大的蘑菇雲彩,直衝天際,我甚至還看到天空中的鳥兒,都在瞬間掉落下來,當時集市上的所有人,都開始拼命的逃亡,不敢久留,我們三個也在之後,逃回了提米若亞,不敢再過去…….」
他身旁的卡爾和琳娜點了點頭,前者開口說道:「你的老師,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法師。」
「我不知道,那你們還有他的消息嗎?」
蘭頓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遲疑的點下頭:「過來之前,提米諾亞傳起一陣流言,上層之國那邊,好像出現了屍鬼,就是死去的人突然復活,形成屍潮,不管是活着人還是猛獸,都會撲上去殺死。」
「你們的意思,屍鬼是我的老師創造出來的?」
阿爾托蕾婭將手中的重劍呯的在地上砸響,周圍的護衛都齊齊望過來時,她輕輕搖了一下頭,齊耳的短髮都在晃動。
「我的老師,絕對不會是你們想像那種邪惡的人,是他指點我,還有這裏所有人一條走下去的道路,我絕不允許其他人說他。」
金色的短髮下,少女的眼睛已經危險地眯了起來,握着的重劍的姿態,隱隱有股爆發出來的強大威懾力。
嚇得那邊三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時候,阿爾托蕾婭陡然將這股氣勢收斂了下去,依舊如之前的伸出手。
「歡迎你們加入,聖鴉軍團!」
蘭頓伸手過去,握住時,少女露出明媚的笑容,「麻煩你們,做為這支軍隊的先鋒,帶我們去往上層之國!」
「什…..什麼?」
然而,阿爾托蕾婭並沒有做出解釋,拖着潔白的披風,提着那柄重劍走到了山坡前,望着前方集結起來的軍隊。
有悽苦的農民、戰敗的士兵、低賤過活的奴隸,或角斗場裏一起出來的那批老人,黑壓壓的聚集在了山坡下,燃起了火把,望着山坡上窈窕的身影。
某一刻,少女清澈的嗓音響起。
「去北方,將自由的意志帶去那裏——」
紋有鴉的旗幟,舉在了黑暗裏,不久,開拔的號角聲吹響,迴蕩在這片燒紅的夜空下,順着積厚的黑雲,延綿而去的北方,屍鬼撲擊大潮已經落下,失去指揮的屍鬼開始朝四面八方潰散,留下遍地的屍骸堆積在原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