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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擊結束之後,德意志人並沒有發動進攻。
這非常奇怪!
呼格吉日勒跑出去,看了半天也沒明白,為啥炮火準備都準備了好幾次,卻沒有發動進攻。
難道說,打炮就是為了殺傷陣地上的人?
即便是野外環境, 這種炮擊也很難有效殺傷躲在掩體裏面的人。
除非那些傢伙實在是倒霉,炮彈直接落在腦袋上。
就算沒被炸死,炸塌了的掩體也能將人活埋。
可這種幾率實在是有點小!
晚上八段多鍾,風開始轉涼。
而且越刮越大,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烏雲遮住了整個天幕。
天上的半個月亮, 也被黑暗徹底吞沒掉。
隨着一陣狂風大作, 黃豆大的雨點從天上砸了下來。
好在呼格吉日勒穿了雨衣,耳朵裏面能夠聽到,雨點砸在雨衣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望遠鏡被雨水打濕了,根本看不清楚遠處的情形。
最要命的就是,雨水讓照明彈的功效大大降低。
不得已,炮排只能增加照明彈發射的密度。
即便是這樣,因為雨幕的阻擋,仍舊看不到一百米開外的東西。
沒有視野,這在戰場上非常危險。
「讓工兵出去,灑些雷。
他娘的,這麼大的雨,摸上來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巴圖也從掩體裏面鑽出來了。
雨聲太大,他說話根本就是在喊。
呼格吉日勒不敢怠慢,立刻去找工兵。
雨水順着戰壕往排水溝裏面淌,打濕的地面泥濘不已。
呼格吉日勒摔了好幾個腚墩, 才找到了工兵班的掩體。
工兵趁着黑天悄悄摸了出去,每個人身上都帶了十幾顆塑膠地雷。
這種天氣裏面, 地雷完全就成了警戒性質的東西。
這是明軍對付黑暗中敵人的慣常手段!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 工兵們泥人一樣的爬了回來,一個個凍得哆哆嗦嗦。
「去掩體裏面,喝點酒暖和暖和,今天晚上沒你們什麼事兒了。」
巴圖很是滿意的點點頭,白天布灑的地雷估計有不少被炮火給引爆了。
現在布灑出去的地雷,雖然只是在前沿六七十米遠,但好歹也算是有個警示。
不至於人家爬到陣地上才發現!
「你回掩體裏吧,這裏有我盯着不會有事兒。」
雨越下越大了,簡直就像是瓢潑一樣。
戰壕裏面的積水,已經成了湍急的溪流。
幸好挖掘戰壕的時候,選的這片地方是個坡地,而且在戰壕的側面挖了排水溝。
「都下去,派幾個哨兵看着就行了。
這種天,德意志人也不會進攻。」巴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雨點子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耳朵裏面全是雨水砸在雨衣上的聲音,兩人並着肩說話都得靠吼。
呼格吉日勒應了一聲,倆人安排好哨兵鑽進了掩體裏面。
掩體裏面有爐子,裏面生着火。
一側的地面上,整整齊齊的碼着劈好的劈柴。
俄羅斯就這點好,樹林多,不但多而且還茂盛。
別的不敢說,燒柴肯定是管夠。
「操他媽的, 這好好的天怎麼忽然間下起雨來了。」
「俄羅斯這天你還不知道?
這個季節就是雨水多。」
「哼!雨水多蚊子就多,今年夏天等着遭罪吧。」
巴圖在爐子上烤了烤手,拿起酒壺呡了一口,遞給了呼格吉日勒。
「就像在草原上不遭罪似的,這裏的蚊子再多,能有草原上的蚊子多。
我小時候,連雙鞋都沒有。
有時候腳露在外面,一會兒就咬了十幾個包。
那滋味兒!讓你恨不得把腳剁了去!
後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用泥把腳糊上。
這樣就能睡個安穩覺!」呼格吉日勒脫掉雨衣,大大的抽了一口酒。
「知道你家窮,這回好了。
只要活着回去,這輩子你再也不會受窮了。
而且,只要你兒子不敗家,估計他也不會再受窮了。
你小時候過的日子,你兒子再也不用經歷一次。
前提是,你他娘得活着回去。」
巴圖一邊揉着肩膀,一邊在背囊裏面翻找。
不大一會兒,翻找出一袋子花生。
「肩膀還疼?」
「上次受傷上了骨頭,一到陰天下雨的就漲乎乎的疼。
他娘的,反正也睡不着覺,喝點兒。
喝多了就能睡着了!」
巴圖又從背囊裏面,拿出一瓶老龍口出來。
「行了!喝兩口解解乏沒事兒,喝多了,德軍摸上來你都不知道。
別看你是上校營長,因為喝酒誤事打了敗仗,一樣斃了你。」
「媽的槍斃就槍斃,這鬼地方什麼都能缺,可就是不缺死人。
生死場裏面滾過了幾個來回,早就把自己當成死人。
現在也想開了,要死要活屌朝上,橫豎他娘的一般長。
活着老子就干,死了就算了。
來,整一口!」
用牙啃開了老龍口的蓋子,找出兩個搪瓷缸子,不由分說就給呼格吉日勒倒了一缸子。
兩人喝酒,也沒那麼多話,搪瓷缸子一碰就開始喝。
扒開花生塞進嘴裏面嚼,殼子扔在爐子裏面當劈柴燒。
如果平日裏,倆人即便是再好酒,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喝。
可今天有些例外,天上落下來瓢潑大雨。
德軍和明軍其實都有默契,下雨天大家都待在戰壕裏面,沒人願意冒着雨打仗。
一缸子酒很快下去一半兒,巴圖的臉紅得像只煮熟的大蝦。
「轟!」一聲爆炸聲響,倆人微醺的眼睛立刻就瞪圓了。
「噠噠噠噠……!
轟!」
激烈的槍聲和手榴彈的聲音,中間還夾雜着mg-34的聲音。
「操他媽的……!」倆人放下搪瓷缸子,連雨衣都沒來得及穿,拎着阿卡步槍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