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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天的出現,真的是無論多麼嚴重糜爛的局面,都能夠將定海神針一樣收拾清楚。
所以當夕天向洛希討要鎖天丹的時候,洛希張嘴笑了笑,然後將又一個小瓷瓶交到了夕天的手裏:「這你應該感謝一下那個男孩。」
「感謝他要帶我的妹妹去死嗎?」夕天淡淡說道,然後接過瓶子,回身,拉過夕影。
「我們回去?」夕天的話語雖然是問句,但是並沒有給夕影留下來太多反駁猶豫的空間。
夕影回頭看了軒軼一眼,軒軼對她淡淡點頭。
其實這是兩個人之前就說過的話。
這次離開守護者之城之後,夕影會回遺忘之城,而軒軼則會忙自己的事情。
兩個人暫時分開。
但是在經歷了這意想不到的變故之後,再來看這個約定,就顯得有點意味深長了。
夕影看着軒軼,確認了對方的回覆,然後看向夕天,輕聲道:「走吧。」
在下一瞬間,兩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夏宮更加的空曠起來。
軒軼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只能夠看到斷壁殘垣,以及戰鬥留下來的痕跡,有風掠穿這個破敗的宮殿,頭頂上似乎有風鈴交響的聲音。
少年舉目四望,悵然若失。
洛希看着軒軼,笑道:「現在你有什麼感覺?」
軒軼回過神來,看着這個聖人:「我以為洛希族長會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如果不是最初惹了那個天歌,一切也不會最終到這個地步。
洛希笑了笑,問軒軼道:「你知道夕影為什麼說她不開心嗎?」
軒軼想了想,搖頭。
是的,有時候那個女孩的心思真的很難猜,妖妖的心思透明,但是夕影真的並不是自己的附庸或者其他的東西,她有着自己的獨立想法和想要做的事情。
軒軼沒有辦法將她一直綁在身邊,就好像這次她選擇暫時離開一樣。
但是夕影為什麼會說她不開心呢?
雖然那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會開心的。
洛希看着軒軼:「夕影殿下感覺不開心,是因為她認為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卻最終讓事情走到這樣一步,她感覺很不開心。」
「因此,夕天才決定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夕影稍微好受一點。」洛希笑道:「雖然說夕影殿下並不會因此感到開心,但是她至少會因此好受一點。」
「同樣是這個道理。」洛希看着軒軼,繼續說道:「你自始至終,這次始終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一直都保持着相對的克制,並沒有真的肆意妄為,但是卻迎來了這樣的故事發展。」
「這只能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不講道理的。」
軒軼想了想,確實,這個世界上最不講道理的大概就是那些黃金人類了,以及果然黃金人類之間,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雖然說祂們開闢世界通道的手段似乎非常別致而有效。
軒軼所以想開了一點,伸手向洛希:「有酒嗎?」
洛希想了想,說有,然後身後給軒軼了一皮囊酒。
軒軼將這囊酒一飲而盡。
酒漿灑落在地上,酒香四溢。
「歸劍一族。」軒軼看着洛希:「有沒有人因為我而死去。」
「你救了歸劍一族很多人。」洛希回答道。
「那真是謝謝了。」軒軼點頭:「我想,我應該要走了。」
「我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洛希笑了笑,將那枚曾經拿出來但是始終沒有機會交給軒軼的勳章按在了少年的胸口,然後在下一瞬間,消失在了那裏。
軒軼只感到了一股冰冷的能量在自己的胸口散開。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當然。」洛希頓了頓,加了個附加條件。
「一年,只能夠回來一次。」
「那。」軒軼笑了笑,將酒囊遞給洛希。
「就夠了。」
少年的身體,慢慢在這個破敗的宮殿消失,只剩下洛希抬頭望向天空,然後伸手。
那一瞬間過後,曾經被洛希收入小世界的人們重新出現在夏宮的各個角落,包括他們正在享用的種種珍饈食物。
但是他們看着周圍那些殘破的不成樣子的宮殿,那一瞬間以為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萬年之久,一時間都忘記了吃喝。
而洛希看着所有人,平靜笑道。
「宴會。」
「繼續進行。」
……
……
軒軼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就離開守護者之城。
但是,當你在這裏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必要的時候,那麼你就只能離開。
軒軼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向洛希說明自己要去哪裏,但是當自己的身形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候,軒軼才再次感到這個世界上游離的充沛力量。
這裏是一處小樹林,陽光明媚,周圍河流潺潺,仔細聆聽的話,附近應該還有人家。
軒軼其實不太清楚自己現在在哪裏,估計一會要去找人問。
這距離他離開青安帝都,到遺忘之城,之間大概過去了半年的時間。
半年過去了,許多事情,應該都會變得物是人非。
不過半年的時間終究不長,到鄉翻似爛柯人的感慨於軒軼無緣。
還是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少年的修為,真正有了突飛猛進的長進。
經過和天歌的牛刀小試,軒軼幾乎能夠確認,自己現在應該是此方世界天境之下最強的存在,並且作為洞玄境,他指日就將成為真正的半神存在。
但是少年並不感到很開心,因為他知道自己目前還有更加緊迫的事情要做。
比如說現在——他要先趕往青安城。
畢竟當椒月離開這座城市之後,就像當初他與那位公主殿下所商定的那樣。
那座城市實在太需要他了。
這樣想着,軒軼沿着河水行走,因為這基於一個常識,那就是只要沿河而行,那就肯定可以找到人家。
沿河走了不過五里路,軒軼就遠遠看到一處小小的村落,但是這個村落此時卻充滿了嘈雜之聲,仔細聆聽的話,似乎是小孩的哭聲與婦女的慘叫。
少年嘆了口氣,腳步上不由加快了許多。
他大概理解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以及——他雖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