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天空出現了光明女神手捧玉瓶的幻影，光雨隨後就降落了，覆蓋整個舊城，無數傷者的傷勢開始恢復，哪怕再嚴重的傷勢，哪怕肢體上的斷裂和殘缺。」

    「這是神跡，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在數百萬人的身上，在剛剛遭受巨創的城市上演！」

    「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能活下來，傷勢的恢復不是以透支生命力為代價的，這是救贖，更是憐憫，也是藉慰。」

    「被災難波及的傷者如此，無數未被波及的市民也迎接了這一神聖的洗禮！」

    「光雨中，人們普遍接觸到一個浩瀚的意識體。」

    「它就就像大海那樣的無邊無際，又像太陽那樣給人的肉體和靈魂無限溫暖，人們的情緒得到平復，一切負面的東西，就像艷陽下的白雪，一點點，一寸寸，隨着光雨的灑落，而消融乾淨。」

    「很多人，很多症狀較輕的病痛和暗疾，在光雨中不藥而愈，人們前一刻還處於巨大的混亂和驚恐，後一刻就有無數人在這偉大的意識體前跪下！」

    「激動，感激，孺慕，崇拜……不一而足！」

    「這是神跡，是的神跡！」

    「沒有什麼比一場數百萬人同時感受到的神跡更有說服力了，親身體會，親眼見證。」

    「神跡是全方位，人如此，物也如此。」

    「搖搖欲墜的建築就此固定，有的已經傾斜，有的即將崩潰，可它們都立住了，脆弱的結構就這樣「不科學」的重新堅固和穩定下來，神跡結束後也沒有崩潰的跡象，像是能一直這樣堅固下去。」

    「廢墟自動清理，很多掩埋其中的屍體變得潔淨，鮮血、殘肢、污穢等等，本來慘烈的現場，變成了無比潔淨和神聖的所在，祈光人們高唱聖歌，以光明神之名，宣佈他們的靈魂將得到救贖，並第一次提到了神國的概念，宣佈了所有信徒的最終歸屬。」

    「大人，災難已經平息了，江城現在更甚從前，秩序以定，人心收復，普遍接受了光明教廷的解釋，並有無數人成為淺信徒，光明女神就此走進了千家萬戶，並還在繼續。」

    在神龍架外圍的楓葉鎮，李莉恭敬的講述着，馬亮和小隱神色凝重的傾聽，直到結束，都沉默着。

    「爸爸？」，小隱有些遲疑的看着馬亮，問：「那我們還需要趕回去嗎？」

    「不用了，就這樣吧！」，馬亮站起，淡淡的說道。

    「爸爸，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說呢？」

    「我想說是件好事，可又覺得那裏不妥，心裏很是不安呢。」

    馬亮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鬢角，說：「你這麼想就對了，因為從此刻起，就有一個光明女神懸在我們頭頂了。」

    「噢，我說呢，我只是覺得不舒服，沒想起不舒服來自那裏……爸爸，從此就是個有神明存在的世界了？」

    「是啊，你覺得好嗎？」

    「我不知道，可能，我是說可能……對普通人來說，應該是好事吧！」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像你我這樣的人，以後就有了顧忌啊！看看兩個序列7能造成的破壞，這還只是序列7啊，世俗武力的震懾和約束力就逐漸的失效了。」

    「嗯，有道理。」

    「神祇需要信仰，信仰就需要迎合信眾，十五個……噢，十四個途徑競爭，又避免了一神教的極端、禁錮和僵化，舉頭三尺有神明成了現實！」

    「既有了信仰，就有了準則、寄託和方向，又有了敬畏，就知道了畏懼，就明白了謙卑，更強化和夯實了秩序……所以江城的局面，才能這麼快的平定下去吧？」

    「不錯，你說的都對。」

    小隱受此鼓勵，就得意的賣弄起來，「好的方面還有很多，這壞的地方也不少。」

    「說說看？」

    「首先，是教權和神權對現有秩序、組織和權利基礎造成的巨大衝擊，讀一讀史書，這一點就不用說了吧！？」

    馬亮點了點頭，李莉恭敬的侍立。

    「其次，十四種途徑的傳播和壯大，十四種理念、信仰、準則和追求，必然會導致對人、對資源、對一切的爭奪，比較可慮的是，將來也許會形成十四個強大的陣營，為了爭奪，為了壯大，會不會爆發熱戰？」

    李莉這時候插言，小聲說：「大人真是睿智，中世紀的十字軍東征就是前車之鑑。」

    小隱白了她一言，沒理會她。

    馬亮有些欣慰的點頭，鼓勵道：「還有嗎，繼續說。」

    「熱戰或者說聖戰，必定會波及全球，現有的一切秩序都將被粉碎，然後重塑，重塑成以神權和教權為核心基礎的金字塔權利結構，國家、民族、地域的界限將模糊，途徑之內是一家，教廷之下都是信眾，無關國家、民族、人種和膚色。」

    「如果成真，個人武力的作用將極大的凸顯，中高階序列者的價值將被無限放大，形成唯實力之上，唯序列等級為尊的強者法則，強者既真理……呀，這樣說來，對普通人又是天大的災難了！」

    馬亮失笑，說：「瞧，我還沒說什麼，你自己就把自己的觀點給推翻了。」

    「人家之前說的好處是近景，現在說的是推演。」

    「好好好，你繼續推演吧。」

    「神祇現世，又是壓在所有高階序列者頭上的一座大山，信仰在高階序列者中是不成立的，雙方競爭的效應會一步步凸顯，神祇幾乎本能的要在這方面進行限制和打壓，高階序列者們也不會任由宰割，數量的優勢對個體的優勢，所有人，所有階層都會被捲入進來。」

    馬亮輕輕鼓掌，贊道：「不錯，大有長進。」

    小隱笑道：「爸爸，如果未來像小隱說的那樣發生，可真是精彩呢。」

    「是啊，很精彩！」，馬亮神色複雜起來，「那你說，這樣的未來是好還是壞？」

    「爸爸，你這種不是好就是壞，非黑即白的思想要不得，怎麼能用零和思維去看待呢，世界的本質是灰色的啊，就像人性一樣。」

    馬亮聽的微微一震，第一驚訝的看着小隱。

    小隱維持認真的神色，表示自己的堅定。

    而在心裏，她比劃了個剪刀頭，雀躍的說：「哇，爸爸真的對我另眼相看了，呵呵……」

    「繃住，別露陷了！」

    「嗯，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小丫頭，早聽我的就對了。」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