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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妥協,沒有安撫,甚至來個柔和的姿態都沒有,沒人跟他們廢話,一個「簡單的任務完不成就留下,什麼時候完成什麼時候走」的決定,就擊碎了所有人的抵抗。
實際上,這次騷動,不過是長期積累的一次爆發罷了。
進入神農架以來,先是前進基地,然後是附近範圍的看護採集,等周圍都採集清掃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抽籤隨同一支支序列者小隊深入叢林。
剛開始是半日即回,很快就是一天、兩天、三天,到現在一次任務出去、一個星期不回來也成了常有的事兒。
序列者都叫苦不迭,何況普通人?
大量的物資收穫,火車皮一車一車的運走,代價是難以忍受的辛勞以及危險。
在這裏,傷亡是不可避免的,兩個月以來,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幾人人失蹤,到現在還找不到屍首,二十多人履行了協議上的撫恤條款,還有更多的人被運到後方的醫院——傷勢很嚴重,祈光人只能救他們不死罷了。
序列者能堅持,是因為這次行動關乎他們的切身利益,他們這些麻瓜算怎麼回事,不過是臨時的僱傭關係而已。
不滿是一定的,反抗是必然的,這要是擱從前,就憑這樣的「工傷事故」,涉事團體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現在呢,私底下反應結果是,雙方都是按照合同辦事,人家事前並沒有隱瞞和欺騙,事後又按合同給了不菲的補償,完全沒有「違規」的地方……
反映的人一看這個結果,心裏就涼了半截。
串聯的人秘密的聚集在一塊,愁雲慘澹的想,世道真是變了,變了,沒人在關心他們這些底層大眾的權益和安危了。
這樣的感嘆雖然偏激,但不是沒有道理。
這道理他們每個人都明白,但知道是一會事,切身的體會又是另一會事兒了。
正是這樣反抗和努力過,他們才堅持到現在,來了一次小小的爆發,或者說試探,結果……哼哼,就好像這幾百號人的命不是命,完不成就要把他們扔在叢林裏。
好吧,既然人家這麼狠,大家都是聰明人,為自己的小命着想,就加把勁的干吧。
劉亞楠和江河在編制人員扎堆的地方,奮力的切割一個小山似的牛皮,歇口氣的工夫,江河向臨時工那邊看了一眼,捅了捅了劉亞楠,向那邊指了指,說:「你看他們,剛才還是要「革命」的架勢,現在怎麼變成勞模了?」
劉亞楠喝了口水,她們這邊的任務輕鬆多了,並不怎麼着急,「這叫識時務,現在可沒人慣着這一套。」
旁邊一個年歲相近的男子說:「世道變了,好在我們已經上了船。」
劉亞楠聽了冷笑,說:「早就變了,但還有活在從前的人,這種人我們要離的遠一點,免得那天被他害死。」
「……可,我不喜歡這樣!」,江河弱弱的說道。
「不喜歡也得適應!」,領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語重心長的說:「而且這還只是開始,你們都放聰明點,以後啊……」
剛說道這裏,就聽見那邊傳來一個個悽厲的慘叫,劉亞楠等人連忙看去,只看到很多人哭喊着從一具牛屍身邊逃開。
序列者們很快到了,傷者全身腫脹,烏漆墨黑的一看就是中了什麼劇毒。
祈光人治療過後,這人被抬了下去,現場監工的序列者又大聲吆喝着,讓所有人趕緊工作。
「看到了吧?都幹活吧,熬過去就好了!」
領隊嘆了口氣說。
是啊,熬過去就好了。
等園區建設完,等全華夏獨一份的怪物樂園成型,他們作為有正式編制的資深員工,肯定會有說不盡的好處和利益。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心裏怎麼就堵得慌呢?
劉亞楠看周圍的人,頗有些兔死狐悲的低落和壓抑。
要知道,這些人可從來都是看不起那些臨時工的,在那些麻瓜們面前處處都顯得高人一等,園區也給了他們高人一等的認同和待遇。
現在呢……
「毛病……江河楞着幹嘛,幹活了!」
「喔,噢!」
「……我跟你說,你別怕,咱兩和所有都不同,就算你什麼也不干,也不會被丟下的。」
「怎麼會……」
「笨啊,誰敢丟下我們,忘了我們是怎麼進來的了?」
「可是……」
「你是真笨還是遲鈍?領隊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序列者們為什麼對我們另眼相看,還不就是我們的來歷!?」
「可……我們跟馬亮……」
「有一點牽扯就不一樣,他們就不敢馬虎,就不敢隨意對待,不信我現在就找那個序列者說去,就說我累了,要去休息,你看他怎麼反應。」
「別,別,別……我信就是了……可是亞楠,你說我們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啊,本來好好的,上趕着給人當牛做馬?」
「你啊,怎麼還這麼迷糊,世道變了啊,我們不來,就等着有一天沉到底吧。」
「有這麼嚴重嗎?網上分析的難道都是真的,以後會是一個新人類、超能力統治的世界,唯位階力量論!?」
「什麼東西,以後少看這些鬼東西!」
兩人完全不幹活了,自顧自的咬耳朵。
其他人對兩人確是不同,就算是監工的序列者也只是看了眼,皺了下眉頭就不管了。
如此全力以赴、埋頭苦幹,終於在規定的時間將上百件牛皮收割完。
留下小山般的肉塊不管,幾百人疲憊於死的踏上了規程。
他們一走,護衛的序列8離開,無數動物和昆蟲就從躲藏處湧出,不一會就將一片血腥和狼藉的現場掩埋。
劉亞楠坐在馬車上舒舒服服的回到基地,見上個星期剛走的列車又來了,就停在基地西北方向不遠處的小站上。
「你等下跟我去找經理。」
江河問:「找經理幹什麼?」
「能幹什麼,調回總部,這鬼地方姑奶奶一天都不想呆了。」
「可是……能成嗎?」
「放心,總部也需要人,調兩個輪換才多大點事兒?再說,靈災就要來了,在這裏實在危險,還是回江城保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