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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燕客也不算酸丁……」姚平忠和徐行偉交好,當然也早就認得魏翼,當下點頭應承下來,訂酒宴等細事,當然是姚平忠這個主人負責。
眾人紛紛散開,種紀臨行前對徐子先道:「姚惟誠說話粗直,君侯莫要介意。」
「兩位喚我明達就好。」徐子先笑道:「君侯長君侯短的,太生份了。」
「怎樣,俺就說吧。」姚平忠道:「明達兄是爽快人,就恨俺們是北邊禁軍里效力,要是一併是福建出來,俺就到明達兄營里效力去,不怕沒有功勞可立。」
徐子先心中一動,知道這兩人是真有投效之意。
但兩個西北將門出身的禁軍世家,再考中武進士,朝廷是不會放到福建去……這兩人顯然是看到自己冒着大火沖入參政府邸的一幕,對這兩個也是二十來歲的青年軍漢來說,自己當然是值得投效的主上。
可惜徐子先根基在福建,兩人這番親近,也是想先確立下印象,宗室一般只鎮守所在地方,但徐子先實在是一個異數,誰能知道其擅長武事,會不會真的被調來北方領禁軍?
有個立身之處,將來就好說話罷了。
待眾人散去,徐行偉對徐子先笑道:「明達,你真不介意能不能拿個狀元?」
文武俱有狀元,狀元之稱來源於前唐,另外此時的進士是雙榜眼,要到南宋時才有探花一說,三鼎甲就是狀元和兩個榜眼,徐子先當然是有機會。
「朝廷總會壓一下。」徐子先笑道:「於我而言,狀元不是錦上添花,拿不拿的無關要緊了。」「這倒也是。」徐行偉嘆息一聲,他的表現也是不錯,不過最多也就是二等。
一等只有三人,就是狀元和兩個榜眼,叫進士及第。
二等數十人,叫進士出身。
三等最多,是同進士出身,進士試考在三等的,想成為重臣名臣,機會一般是不大了。
徐行偉當然不會有望一等,不過身為摯友,他當然是希望徐子先能拿下這個狀元,機會實在是太難得。
宰執不會為難,徐夏商定然鼎力支持,只有天子會有成見,名次上的小事,宰執也犯不着和天子頂牛,倒是真的可惜了。
文官狀元,一般直授六品京朝官,這是省了十年的磨勘轉任之苦,武職狀元,五品防禦使知軍寨也是可以到手,加上徐子先此前的大功在手,直接任知軍州也是大有可能。
否則的話,也就是福建路的某處知寨,當然會加個防禦使,這樣也就是到頂的封賞了。
勛,階,官莊實封,這些朝廷不會吝惜,天子也不會在這等小事上叫人詬病,說來說去,還是得這個狀元,最為實惠。
「子張兄莫算計了。」徐子先倒是覺得好笑,說道:「得或不得,真的在於天命,非人力可所為。」
「真的不能一試?」
「辦法是有,我已經出招,接下來就看能不能打動天子了。」
徐子先笑了笑,說道:「所以,還是要看天命。」
……
進奏院就在麗正門左側,與政事堂相隔不遠。
京師這幾天的氣氛相當的異常的緊張,身處漩渦之中的人,有的身首兩端,有的已經丟官棄職,甚至被拿捕下獄。
韓鍾要施辣手的時候,可不會有半點客套。
趕走劉知遠的人,換上自己一系,韓鍾做起來也不會留手,否則只會叫自己的心腹們心生怨望。
進奏院的上下人等,倒是安心的很。
這個差事就是標準的閒差,將下情上達,就是進奏院最大的任務。
而上奏之人也有一定的標準,本朝不禁民間上書,但最少得有官職在身,或是有秀才考中過解試後才夠資格上奏。
二十三路,八百多軍州,兩千餘縣,官員數以十萬計,除了本身公務照例來做,公文上呈之外,也是頗有一些官員喜歡上疏奏明天子,只要被天子認可,飛黃騰達當然指日可待。
除了公事奏疏和議事的奏疏外,也頗有一些進獻土產,報祥瑞的奏摺,對這些,進奏院分門別類,將身份不合格,奏摺格式不合格的退回,將合格的奏疏分別抄送一份至政事堂,再送一份入宮,交給內侍省分門別類送給天子御覽。
一日之中,奏疏多則千份,少也有二三百,兵谷錢糧名教工商貿易諸務無不包含,當然也有很多異想天開的荒唐奏摺,只是上奏者身分份夠,奏疏也並不違制,照例也還是得送入。
否則的話,「隔絕中外」這四個字,一般的進奏院使可是擔當不起。
就算如此,這些外官的奏疏,一般也是到不了天子案頭。
一般來說得政事堂的宰相們看過了,認可了的奏疏,方會再次送給天子御覽,如果天子也認可,再詔命政事堂通過,這就是正式的詔旨。
這就是宰執們的工作之一,精力強,或是猜忌心重的天子,一般也會令內侍省將一些被宰相擱置的奏摺再拿來自己觀看,一般來說,都是徒勞無功的浪費精力的舉措,只是天子為了表示大政並不全然歸於宰執的無聊舉措而已。
當今天子就喜歡御覽奏摺,也經常會情緒激動,隨意進退小臣,令得兩府重臣大為不滿。
哪怕是事事依附天子的劉知遠,對天子的這種行為,也頗為輕視。
這是模仿唐宣宗的事跡,但當今天子哪有唐宣宗的心機手腕,亦沒有那麼博聞強記,荒唐之處,在所難免。
「大人,今天的奏疏大體分類完成了。」一個孔目官對進奏院使何綱道:「有一封是南安侯徐子先所上,倒是很有意思。」
「哦?」何綱示意對方呈上來,自己對南安侯頗有興趣,身為右相徐夏商一脈的官員,何綱對徐子先當然沒有惡感,在徐夏商的私邸裏頭,很多人已經聽老相國誇過若干次徐子先了。
說起來,宗室裏頭,如徐子先這般出色的人物,也是沒有幾個。
「論國朝馬政札子。」何綱看了一眼,便失笑道:「策問說要重騎兵,接着就上馬政札子,這南安侯果然是老相國說的那樣,不放空炮,是個做實事的踏實宗室。」
孔目官湊趣道:「若不然也做不出那麼多大事,畢竟還是有能耐的人。」
「看看再說。」
何綱的身份已經是不折不扣的重臣,以禮部侍郎兼任進奏院使,再上一步就是某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距離兩府也相差不遠,他當然不可能毫無保留的誇讚某人。
看在老相國的面子上,對徐子先已經算是有先入為主的好感了。
但越看下去,何綱的面色就越是凝重。
徐